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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暄道:“于明姐姐来说就是新奇。”喝了两口茶后,他略顿了顿又说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将明姐姐当做姐姐,不过我当年说过要娶明姐姐做王妃的话,是当真的。”

    婠婠滞了滞,一时摸不清他的路数,便以不变应万变的石化起来。

    赵子暄微微垂着眼眸看着那盏茶,继续的道:“那年在夏州城外,我还不懂明姐姐那般的眼神是何种意思。直到后来回到汴京,总能见到些小娘子那般瞧人。”

    他抬起眼来看着婠婠,认真问道:“那时候,明姐姐可是对我有过一点心动?”

    婠婠看着他,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她只要见到合眼的男人就会两眼冒光。

    再细想想,这傻孩子有意的是前主,而前主早已经不在。她的回答多少的需得顾忌下前主的形象、顾忌下他的心情。

    这就更难了,她该怎么回答才是。

    久不见婠婠回应,赵子暄便笑了笑,道:“明姐姐不想做的事,我定不会做出来让明姐姐烦心。只是有些话此刻不说清楚,我心中实在难宁。”

    ☆、第三百七十章 你拿锭金子放在我面前 我的眼睛也会明亮非常。

    赵子暄的心现在是不是宁了,婠婠不知。她只知道她的心现在是宁不下来了。

    这傻孩子说的这些话算是告白吗?

    就是告白吧。

    当人的那些年也好,当鬼的那些年也好,她都没有拒绝告白的经验啊。

    婠婠搓了搓手,想道:她现在该做什么反应?

    情况实在是有些复杂,对方是她的老板。对方想告白的对象其实并不是她,而是这身体的前主。只这两点,每一点都能延伸出许多需要考虑、顾忌的问题。

    最关键的是,便是情况不这样复杂,她也实在不知道该什么拒绝。

    婠婠很是啃了一会儿手指,无论如何也思考不出该要如何回答。

    赵子暄见她又是一脸激动的搓手,又是愁眉哭脸的思索,一时看不明白她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便端起了茶盏,一面喝一面瞧着她。瞧着瞧着竟瞧出了满眼的兴味儿。

    待一盏茶饮尽后,赵子暄满眼戏谑笑意的开口道:“明姐姐这般神态少见至极。”

    婠婠抬了头,见他这般神情当即问道:“官家方才是与我玩笑?”

    赵子暄摇头,道:“不是玩笑。我认真想问。”

    婠婠倒希望他那一番话是玩笑,如此她就不用费力思索该要怎么艺术性的拒绝。

    艺术性八成是没戏了,技巧性应该还有点希望。

    婠婠思索片刻后,顺着他上一句话说道:“许是我从前不曾做过此般神态。

    一个人的性情多与经历有关,我患了这失魂症,从前的经历尽皆忘却,性情自然不会再同从前。就如同一个人喝过孟婆汤,没了那一生的记忆,再转世就是另外的一个人。”

    婠婠对于自己这一番话很是满意。这般说他应该能明白,她并非他喜欢的那个明婠婠。没想到赵子暄的思维压根儿没跟着她走,他甚至执着的他想问的那个问题。

    “我方才的问题与明姐姐的失魂症无关。在夏州城外时,明姐姐已然患上了失魂症。”

    婠婠轻咳一声,自以为委婉艺术的说道:“官家,你拿锭金子放在我面前,我的眼睛也会明亮非常。”

    赵子暄听了顿觉心中有些发闷。

    他走到今日这一步,不外乎是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操控。没想到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他不再受谁人的操控,却要受局势的操控,越发的不能遂心。

    他从来都知道婚娶是操控局势的一样工具,可事至眼前,他心中却有些抵触。

    自他长到知晓世上有婚娶之事至今,唯一一次动了娶妃的念头是那一年展笑风离京,他见明婠婠独自立在长街之上,从日出立到日落,从日落立到满身风露。

    她那时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没有一丝丝的神采,黯然如寂灭。他不知道要如何的安慰她,思来想去便开口说若她嫁不出去,他便娶她做王妃,一生一世对她好。

    她没有应声,却是终于的转动了下脖颈,向他笑了一笑。纵然那笑意里并没有欢喜,而是一种清冷冷的萧索孤寂,但她终究是笑了。

    他长到那么大,别无目的待他好的人唯有明婠婠。他那时虽还年少,说出那一番话时却也是认认真真的深思熟虑过的。

    其实他也并不能确定,这些年他心中是拿她当做姐姐还是心上人。

    那年夏州城外,她举动异常,有那么一瞬她望向他的目光明亮非常,如乍现的流星。那目光里带了些微炙,令他顿生出无措的茫然。

    那夜别后,他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日,他隐隐的明白了那样一种目光究竟代表了什么。

    那时候,她已经要嫁入定北侯府。

    她那般欢欢喜喜,他本该要替她高兴,但他心中却总是有些别扭。

    一半是因着她所嫁之人是个不学无术的绣花枕头,远配不上她。一半则是因着种复杂而微妙的情绪,那个唯一待他好的人、那个他做好准备要迎娶的人,就要嫁与旁人。分明,在她忘记展笑风后曾用那般明亮炙热的眼神瞧过他的。

    事隔数年,兜兜转转的她又站在了他面前。他很是喜欢这般的日子,想见她了走上一段路就能见到,或是一同商议些事情,或是一同喝喝酒聊聊天。

    他倒也没想过要立刻的娶她,哪怕是知道眼前的局势下,她嫁与他于他们双方都有益。

    维持这般的相处,最是舒服。

    偏事难料、事难控,那样多一群人恳言进谏、甩手相迫的劝他娶她,甚至献上了数条计策,条条皆能达成目的。但他不想用,便是那条最柔和的计策他也不想用。

    他那日问了她许多的话,是想着她的性情与从前有些不同,许她不似从前那般执拗,能够移情他人。相处的日久,他总能令她移情于他。

    她若不愿移情,他亦是有平息此事的把握。

    只是,到底心中有些意难平。

    他想过她不会应允嫁他,但却没想过她会直接否认她曾对他动过一点心。

    他在她眼中永远都是个孩子不成?哪怕他早已不是个孩子,哪怕她已然忘记了从前他那孩子气的模样,哪怕她不过只长了他些许十数月。

    赵子暄沉默了许久,难能平复下心中的那一点闷意。

    他抬起头看了婠婠一会儿,而后舒手往婠婠面前放了一只金锭。他看到她的眼睛里果然的乍现出一抹明亮光彩,而后才浮现出茫然和错愕。

    赵子暄觉的心里更闷起来,他起身来道:“我心中,应该不是将你当做姐姐的。”

    说罢了他转身便往屋门处行去。

    他说了什么婠婠并没有留意,她的心神此刻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