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看了看他,又道:“可好些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凤卿城觉她这神情有些不对却也没有多问,只点头道了声“好。”
婠婠将那小箩筐倒空,抱在怀中与凤卿城走出了门去。
此时已然新月当空,两人踩着月色在山林间缓步的穿行着。婠婠手中的小箩筐很快就转移到凤卿城的手中。她一面走一面寻找野果树,从树下翻找着腐去果肉的果核,丢在凤卿城手里的小箩筐里。
这些果核并不重,凤卿城一手拿着也不觉什么。
头顶苍穹静月,远处河水潺潺,柔软而清爽的山风不时的吹着。婠婠缓步徐行,一转头便能够见到凤卿城笑望过来。
她忽就觉得,人生之惬意静好也莫不过如此模样。
只不知眼前这静好是不是不掺水的真。
她转回头来望着前方正欲轻叹,便有一片熟悉的植物闯进眼帘。那才出口的轻叹也就在瞬间转成了雀跃的调子。
那是一大片的野浆果,味道微酸有着春日独有的清甜香气。婠婠一头扎进那片植物间,一面欢欢喜喜的采摘着,一面在心中感谢了程武几百遍。
这些本还不该在这片土地上出现的东西,因着程武全部都提前的出现了,且还有了野生的。
凤卿城手里的小箩筐已然满是各色的果核,婠婠便用裙衫兜了那些浆果,直到摘的拿不下她方肯罢手,望着那一片野果啧啧的惋惜。
凤卿城说道:“不如我们一会儿再来一趟。”
婠婠摇头道:“今日累的很,过几日再来吧。”
她最后摘了一枚浆果放在嘴里,转回身来看着凤卿城心中又是一叹。都说月下观美人,原来这规律对于男人也是适用的。
山风吹过一阵又一阵,浆果吃了一枚又一枚。婠婠终于回过了神来,她干咳一声很不自然的看了看怀中的浆果,伸手又去摘了些果子补充着被自己吃去的部分。
凤卿城笑道:“婠婠,我不介意你再多看我一会儿。”
婠婠飞快的摘满了浆果,起身来道:“我也不介意。”
说着话她走过来,捏起一枚浆果来抬手塞进他口中,又道:“红色的果子最是补血,你多吃些。”
说罢她便径直的往山下方向行去。
回到木屋中,婠婠将那些浆果放在石桌上,而后拿了那些果核到河边去清洗。洗的干净了往木屋前一丢她便准备休息。入睡前她特意的将头往边沿处靠了靠。
一连几日的奔忙,她实在疲累的很,梦里一双腿踩在了云层上。那些软的好似棉絮的云上结满了红艳艳、水灵灵的浆果。
暖暖的阳光,软软的风。往前看满是那酸甜的浆果,转回头便能见到凤卿城浅笑着跟在身后。那笑意当真的好看过世间的一切,看的再久也不觉得厌烦无味。
他眉梢唇角处的温柔更如一池醉骨的美酒,在暖阳下徐徐的轻漾微光,令她的心也跟着那徐徐的波光荡漾起来......
婠婠是被那清晨的风和鸟儿婉转的啼鸣唤醒的,醒来后她发觉自己又一次的枕到了他肩上,且还留下一小片湿湿的证据。
她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确认了那抹湿痕的身份。
这是昨夜里吃野果子吃太多了吧!
嗯,一定是。
她正欲无声无息的下床去,却见凤卿城张开了眼睛。婠婠向着他干笑了两声,坐起身来道:“今日天气不错。”
短短六个字没等说完,她便跳下了床去。凤卿城看着她的背影,颇有些莫名。以她那脾性便是拿他充作枕头,也不至如此慌逃罢。
他起身来略略的活动了下那酸麻僵硬的肩膀。晨风透窗而过,吹在他肩上有一小片的微凉。
凤卿城低下头去,发现肩头处有着一片湿痕。他不由得微微一愣——这是......泪水还是口水?
怔楞了片刻后,他轻笑起来。看她这举动,八成是口水。
一整个早晨婠婠都让自己忙成了个陀螺,打水洗漱、淘米煮粥......。待她再次转到凤卿城面前,帮他换药时,神情已然整理的是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这会子凤卿城肩上的那块湿痕也早已经干了,留下一圈可疑的痕迹。凤卿城不问那湿痕的事情,婠婠当然装作完全没有这回事的样子。
换好药后,婠婠拿出了昨日买回来的布匹。
那小集市上的布匹多是农人自家织就,粗棉、细棉、粗麻、细麻,样子杂的很。婠婠只选了两色细棉布,一色未曾染色的素白,另一色浅淡的近乎于白的微蓝,也不知是用什么颜料染就,那色彩柔和的悦目舒心。
如果钉扣子、补袜子也算是女红的话,那婠婠还是有这个技能的。最起码她会上那么两三种针法。
婠婠没做过衣衫,也不知该要如何裁剪布料。依照他身上的衣物,依样画葫芦是个省心省力的办法。
凤卿城身上的衣衫都是耗费时日的精工细作,她自认做不到那一步,于是直接忽略掉细节归纳出个大致,用纸做出个小样儿来试着拼合了一下。
幸而这时空的衣衫还不是立体裁剪的套路,比之婠婠想象的实在要简单许多。
凤卿城见她这一连串的举动,迟疑了半晌,终是开口问道:“你莫不是要做衣衫给我?”
婠婠头也不抬的道:“不然呢?”
☆、第三百四十二章 这逻辑 好像没毛病啊
许久不闻凤卿城出声,婠婠便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他道:“别那么看着我。我喜欢你,不愿你委屈一点儿,为你做件衣衫有什么奇怪。”
凤卿城望着婠婠一阵的怔楞。
她竟真的是要亲手为他做件衣衫。可他却无法满心的欢喜起来。
她心中犹还有着他,却已然将喜欢他当做了她自己的事情。喜欢他不等于要与他在一起,喜欢他也不等于信任他......
这般的喜欢还算不算是喜欢?
好似算,又好似不算。
两个人相互爱慕,究竟该是如何的一番模样,究竟该要如何的相处?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凤卿城方才从那怔楞转回神来。他扯出一抹融融笑意,道:“受宠若惊,恍似梦里。”
在他发楞的时间里,婠婠已然将昨夜里洗干净的果核都铺在了阳光下晒着,又端来了一碗枣汤水给他。
婠婠自己也喝了一碗枣汤,然后从小炉中抽出了一根炭条,量着凤卿城的身量在那布匹上标好了裁剪的记号。最后确认了一次后,她执起剪刀来如执明月刀般流畅潇洒,顷刻便完成了剪裁。
剪起来痛快,将那些布料缝合却是件大大的工程了。
婠婠抱着剪好的衣料,拎着一包粽子糖坐到了门前。在那暖洋洋的日头下,尽量针脚细密的把布料缝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