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独处了片刻,说了几句话的事情,他也如实的报了。
延圣帝听罢了小内侍的禀报,独独的挑出这一条来询问道:“可听清了明总捕与秦王妃说了什么?”
小内侍禀道:“小的离得远些,只隐约听到明总捕说什么‘美人儿’‘恒之’。听起来语气似乎并不愉快,之后明总捕的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
延圣帝追问道:“还有什么?”
小内侍道:“秦王妃与明大人只说了几句话,多是秦王妃在说。王妃的声音小些,实在听得不清楚。模模糊糊的听着好似是说了‘怪异’‘表弟’。”
延圣帝把玩着案头镇纸,许久之后才抬起手来挥了挥。那小内侍便就悄然的退了下去。
延圣帝反反复复的在心间联系着“美人儿”“恒之”“怪异”“表弟”这四个词汇。
秦王妃所说的表弟应当是指的凤卿城。
美人、凤卿城、怪异。
这三样组合一起有着各种的可能,却左右的绕不出家务事去。就只说了几句话,又是那种公开的场合,可以确定与结党无关。
延圣帝的心放松了些,也就开始有心思从这三样关键词上咀嚼出别的一些东西来。先前他询问秦王妃,阿婠同恒之相处的如何。得到的答案是“两个人好的很”。
今日阿婠在与秦王妃说了有关美人、凤卿城、怪异的几句话后,便就不愉快起来。这怎么看怎么都疑似是阿婠在因为凤卿城而不愉快。
依照阿婠那性子,她会不愉快那就说明事情是往心里去了,即是往心里去了岂不是就是说明她是在意的。
延圣帝越是思量便越是觉得秦王妃先前回答的那句“两个人好的很”是可信的。秦王妃一向表现的也不是多么的会讨喜,想来也不太可能因为这婚事是他赐下的,而故意说那两人相处的好。
初秋的风从打开的殿门处吹进来,叫延圣帝感到了几分独属秋日的爽朗。
他在殿中来回的踱了步,仔仔细细的将那件一直纠结于心的事情想了一遍。确认了预想的决定是最佳的后,方才唤过许内侍道:“叫知制诰拟旨,召调阿风回京。还有,叫阿婠将阿风这些年的卷宗统统拿来。”
许内侍应声向外退去,才退了几步又被延圣帝唤住了。
延圣帝略一犹豫,道:“不,不叫阿婠。叫......”
叫谁呢?天门那两个副总捕早就站好的从龙的队伍,一左一右的一个听命于楚王,一个串通着晋王。这金吾卫上将军的位置,可是被楚王和晋王盯了许久的,哪个都想安插自己的人进去。
如今他在这节骨眼上调展笑风的卷宗,那是个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在人回京之前,此事暂时不能叫那两个人知晓。否则一人伸一只手出来,也足够将这事情搅的混乱难顺。
延圣帝想了想,既然人都要召调回京,那阿婠迟早还要知道的。趁着此时测一测阿婠的反应也是好。
延圣帝迅速的下了决定,“还是叫阿婠来,密令,马上!召调阿风的旨意也改做秘旨。”
一切都要暗中进行,如此才能快刀斩乱麻的了解这场争斗,省去那许多的麻烦。更能够叫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儿子明白一下,什么叫做雷霆一样的打击。
想到打击,延圣帝心中隐隐有所动,却又终究慢慢的按压下去。
在他种种重重的思虑间,许内侍已然将他的两道旨意传达了下去。
婠婠接到这道秘谕时,她正打算写了密折呈递然后就回家去用暮食。此刻的无名楼中就只有她一人,行起事来也就方便保密的很。
所有的卷宗资料都很有规律,婠婠依照展笑风的现任职位很快就拿齐了他的卷宗。粗略的翻过确定无误后,她起身来捧着卷宗走了几步,脚步微微一顿后便就折了个方向,另取了些空白的卷宗放进属于展笑风的那个格子里。最后又吹上去一层薄尘。
做完这些,婠婠深深的为自己的谨慎和机智折服着。什么叫做执行秘谕?这才是!且能堪称典范。
婠婠一面自得一面以最快的速度蹿向了皇宫。——赶紧办了差事,好回家吃饭去。莫让她家男神等得太久。
当延圣帝将这些卷宗拿在手里时,先是看了看婠婠的神情,而后低头浏览了几页说道:“阿风这些年做的实在不错。”
婠婠附和道:“是。”
延圣帝笑道:“这些阿婠看过了?”
婠婠道:“为防疏漏,粗览了一遍。”
延圣帝留心着她面上的神情变化,见她神色正常而未曾有过半分的波动,便就放下了心。
暂时放下的手中的卷宗,延圣帝问道:“你那两个副总捕如何?”
婠婠很是真心的回答道:“很好。”
尤其是那江少廷,他的存在要省了她多少心。
延圣帝哼了一声,道:“他们一个是晋王的人,一个是楚王的人。”
婠婠听得一愣,带着那呆愣的神情望向了延圣帝。
延圣帝摇头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太不好。回去敲打一下,也好借此敲打敲打那两个心急的。”
知道自己身边有着两个大间谍,婠婠心里很是不舒服。方才还一直得意自己的谨慎,觉得自个儿很有谍战的天分来着。这脸打的,忒快了些。
婠婠深吸一口气,暗自的安抚了一下自己。脑筋飞转,很快的就想到了解决任务的主意,“是!臣明日便将关千山送到晋王府做差,将江少廷送到楚王府。”
这次轮到了延圣帝一愣。他的这位总捕大人对“敲打”一词的理解是不是有误?
就算是要这样明面的警告,那、那也把人送反了罢。
☆、第一百四十二章 疑云重重的往事
延圣帝明白的知道,左副总捕关千山站了楚王的队,右副总捕江少廷站了晋王的队。
婠婠却是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想当然的依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原则分析了一下。觉得晋王那敏感急躁的气质跟关千山那种火爆型神经质是可以划归到一类的。而楚王文采风流,与带着许多儒气的江少廷那明显就是一类。
在婠婠的认知里,将谁的人送到谁那里当差,这就是“隐晦的敲打”。那宫斗剧里可不都是这套路。
婠婠禀明了自己的主意后,脸上便就是一副“我很会办事,我很有能力”的神情。
延圣帝看着她,嘴巴张了几次也没能说出个什么来。他忽然就觉得,那些老奸巨猾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臣子们,也是有几分可爱的。起码不会叫他面临这般的情景。
笑也不是,气也不是。
延圣帝低下头来,用指头捏了捏自己的眉额。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糊涂了,竟然就觉得她这主意很妙。
妙处就在一个痛快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