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刻画出种种的细节。
面人这种东西,前世的婠婠也是收集过几只的。这位老者所捏的面人与她收集的那几个颇为不同。他的面人竟是同时有着北派的古朴豪放和南派的细致精巧。衣物头发的简单,越发的衬托着那上面配饰的精致。如此有简有繁便显得越发趣味耐看。
两只面人皆是捏的惟妙惟肖。
婠婠问清了价钱,打开钱袋子一看却也是没了铜板。她看了看那两只面人,便就大大方方的掏了块碎银子出来。
那老者接了银子喜上眉梢,连声道了谢赏后,又忙忙的道了句“两位贵人稍等。”手底下速度飞快,另取了油蜜糖面出来,三下五除二的捏了两只小兔子递过来,算是赠品。
老者看着两人起身离开,随即低下头将那块碎银子送到嘴边咬了一咬。喜滋滋的收进怀里,便就动手收摊了。他哼着小调,心情无比的飞扬。——传言果真是没错的。那恶霸有时候也是位财神爷。
婠婠拿着那两只面人,越看越是喜欢。凤卿城拿了两只小兔子,走出几步路后便吃掉了其中的一只,并将另一只递到了婠婠的嘴边。
婠婠......
她看了看凤卿城手中那根光秃秃的竹签子,又看看了伸到自己脸前的那只小兔子,最后再看了看手里的两只面人。
这面人居然是用来吃的?
用来吃的!
她木木的咬下了那只小兔子。甜甜的、绵绵的,味道也还不错。只是......
婠婠又看了看手中的两只面人。
只是,这两只面人实在叫人舍不得下口。
婠婠的目光一直黏在那面人之上,也就没察觉到凤卿城带着她走了另外一条路,绕远回到了定北侯府。——那条路上,没有那两家打对台的酒肆。
婠婠一直把玩着那两只小面人,大街上走路瞅着,回府里上台阶也是瞧个不停,泡羊奶浴时也要将那两只面人放在一旁看着。沐浴完毕换了宽松的夏衫坐到床上,更是来来回回的把玩了许久。
直到凤卿城沐浴回来,她这才叹了口气,将自己那只面人递给了他道:“恒之吃这个罢。”
凤卿城一怔,“吃这个?”
婠婠点头道:“你吃我这个,我吃你这个。这样便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凤卿城的唇角又是抑不住的上扬起来,“可是婠婠,这个东西不是用来吃的。”
婠婠愣愣的重复道:“不是用来吃的?”
那他们刚才吃的什么?
凤卿城以为她是因由失魂症而不记得这些,便就耐心的解释道:“坊市间的面人通分两种。一种为果食,主要用来吃的。另一种为面塑,主要用来玩儿的。”
婠婠明白了,先前他们吃的那小兔子便是果食。而这两只面人是用来把玩的,即便不很快的吃掉,也不会霉坏。
顿了片刻后,凤卿城又道:“之前婠婠说想要将合卺酒器挂到珊瑚树上,最终没挂成。这两只面人不是刚好可以挂到上面。”
凤卿城这是在圆之前的话。如此一说,才显得他是真的早做了打算去买这个,而不是随口胡诌。
婠婠却是听的呆滞了。
所以说,她家男神先前说要去逛逛,其实就是带她要出去好叫人捏出这个来的。捏这个是为往那珊瑚树上挂,以弥补她的遗憾。
她家男神这是爱上她了罢!
幸福来的竟如此突然。
婠婠幸福的云里雾里,一塌糊涂。许久之后,理智终于回笼。她甩甩头,将这有妄想嫌疑的念头迅速的甩出了脑际。
他待她,其实向来都是好的。却并不是因为爱情。这次恐怕亦是如此的。
失望扫兴之下,婠婠还不忘从中找出点值得高兴的点——起码这说明,她家男神是个很有责任的人。知道对妻子好。
随后婠婠仰头头来望着那条雕画精致的房梁,很是一声长叹:路漫漫兮其修远!
凤卿城很是不明白她的情绪如何就又落了下来,心中暗暗猜测:难道她其实更想要吃的面人?
婠婠在一声长叹后,重新的恢复了精气神儿。她兴冲冲的奔到那株珊瑚树前,比量着要寻个合适的地方。
那两只金瓢过于的真材实料,重量可观的很。婠婠怕会坠坏了这御赐的珊瑚树,最终并没有将它们挂上去,而是摆到了珊瑚树下的玉盆之中。
这两只面人轻巧的很,就是最细的那根珊瑚枝子也是毫无压力。婠婠可以随便的寻地方来挂。可她却是没有用丝绳之类的悬挂,而是选择了一处恰好可以稳住两只面人的枝杈,去掉了面人之上的竹签子,将它们轻轻的摆了上去。
为什么不用挂的?那自然是因为不想有自挂东南枝的嫌疑。
☆、第一百二十四章 老夫老妻的既视感
摆好了面人,婠婠戳在那株珊瑚树前又是好一通的欣赏。
凤卿城见此情景,心中默默的想:她这果然还是想吃的罢!不然明日再叫那面人师傅捏上些能吃的来。
如此想着他转回了身去,到妆台前拿了梳子来梳理着才洗过的头发。梳过几下,婠婠便走了过来由他手中拿过那支梳子道:“我来替恒之梳罢。”
凤卿城道了声“好”,便就坐到了锦凳之上由着婠婠梳理。
他的头发已细细的用棉巾擦过,在这般的天气里已近干爽,只还微微的有些潮湿。婠婠梳理的很是仔细轻柔,由发梢处渐次的向上挪着梳理的位置,未曾扯痛了一根发丝。
夏夜的风从窗口涌入,携着竹叶泥土的清香,带上了窗前冰缸的凉气,扇动着房中的纱帐布幔珠帘香包,穿过了两人之间那不足一步的空隙。
婠婠梳着梳着,忽然就生出了那么一股老夫老妻的既视感。这让她既有些暗搓搓的欢喜,又很有些挫败感。
小手没拉过几次呢,就忽然有了这么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如何能够不挫败!
凤卿城的心中亦是生出了一股莫可名状的微妙滋味。此情此景是这般的闲适静好,叫人无限的放松。他觉得眼前的情景仿佛是再自然寻常不过的。同时,他又很是恍惚。
从前婚旨初下时,他觉得能叫这位御赐的妻少揍他几通便是好的。几曾想过,成婚之后会是这般的一种情景。
梳罢了头发,两人又就着窗前的夜风乘了会儿凉便就各自安寝了。
吹熄了灯火,只留下了一根烛火以杏色灯罩罩住。房间里光源黯淡,窗外的月光便就穿透竹林的缝隙照了进来。
天气热,拔步床上的两重帐子婠婠一重也没放下来。只需翻转个身,便能望到美人榻上的凤卿城。
她细细的回想了一下今夜的状况。依稀觉得他似乎并不讨厌自己说那些小情话。
自己这些日子仿佛是因噎废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