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田仲抬起手把血书收到袖子里, 身子却坐着没动。
“老爷,您起了吗?”来的人轻轻叩了两下门,轻声问道。
“进来吧!”田仲淡淡的说。
门被推开, 一个丫鬟端着水和布巾进来。
田仲起身走过去洗了脸, 然后对丫鬟说:“等会不必把早膳端来, 我出去吃。”
“是,老爷。”丫鬟应了一声,端着水和布巾下去。
田仲关上门,回到桌前, 掀开熏香炉的盖子,从袖里拿出血书, 点燃后扔到里面。
看着血书在火中完全化为灰烬, 田仲盖上炉盖,去内室换了身衣裳, 朝外走去。
出了府,田仲像往常一样朝翰林院走去,在走到翰林院旁边的街时, 田仲从怀里摸出几文钱,走到一个馄饨摊前,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对正在忙活的摊主说:“来碗馄饨。”
“好的,公子您稍后。”摊主熟练的拿着面皮一边包一边往沸腾的锅里扔。
很快,摊主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过来,放在田仲桌前,笑道:“公子,您慢用。”
田仲从桌上竹筒抽出一双筷子,夹了一个尝了尝,感觉味道还不错,就端着碗吃了起来。
一碗馄饨下肚后,田仲在桌上放了两枚铜板,就起身离开了。
等田仲走后,摊主走过来,看着田仲放在桌子上一立一平的两枚铜钱,默默把铜板收了起来,然后接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田兄,我的任命文书下来了!”田仲刚散值回来,张苻就兴冲冲的跑过来,高兴的说。
“去哪?”田仲问道。
“去翰林院,真被田兄你说中了。”张苻兴奋的简直想拽着田仲蹦两下。
“恭喜,”田仲听了也很是替张苻高兴,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去翰林院报道?”
“吏部派的人说让我三日内去。”
田仲想了一下,说:“翰林院的休沐在后日,到时只怕没人,要不你明天去,正好还能和我一起。”
“那我明早收拾好和你一起。”张苻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
张苻说完,就要拉着田仲去酒肆庆贺一下,田仲也没什么事,就跟着去了。
到了酒肆的雅间后,田仲才发现张苻不仅叫了他,还叫了严彦王贤。
“严兄,王兄,好久不见。”田仲拱拱手。
严彦王贤现在差不多已经对田仲的身份视而不见了,也笑着回道:“田兄也来了,在翰林院忙不?”
“忙,天天被两群疯子折腾的头疼。”田仲随口说道。
严彦王贤还以为田仲开玩笑,也没当真。
四人落座后,张苻叫了桌酒菜。
酒过三巡后,严彦对张苻笑着说:“想不到张兄居然是咱们三个中最先接到吏部任令的。”
王贤也羡慕的说:“是啊,张兄运气就是好,殿试的时候正好进了二甲,不像为兄,只怕过些日子再想见几位就难了。”王贤殿试是三甲十一,外放几乎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了。
“我也没想到居然能进翰林院,”张苻直到现在还兴奋的不行。
“张兄这次可算光宗耀祖了,不知张兄打算什么时候请假回乡祭祖?”严彦问道。
张苻沉吟了一下,说道:“我打算去翰林院报完道后就请假。”虽然有报喜的,家里肯定已经知道了,可张苻还是想快点回家,把这个喜事亲自告诉父母和妻儿。
“那张兄回家时可否帮我捎封家书,为兄离家久了,家里只怕有些惦记。”严彦说道。
王贤听了忙说:“帮我也捎一封。”
“小事一桩,包在张某身上。”张苻一听是这事,满口答应道。
田仲倒没有家书可捎,不过想到王家村那些人,也说道:“张兄要是回去,帮我也捎点东西回去。”
“田兄你也捎东西?”张苻诧异道。
“嗯,我打算捎些钱给王家村,给族学置办些祭田。”田仲说道。
张苻想起田仲在王家村呆过,笑道:“原来是王家村啊,行,东西给我,我帮你办妥。”
“不用这么麻烦,你把东西送到王家村里正家就行了,他们会做好。”田仲觉得里正一家做事还是蛮靠谱的。
张苻点点头,记下。
三人说完让张苻捎东西的事,就开始接着喝酒,正当四人喝的兴起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就是摔东西的声音。
“外面有人闹事?”张苻放下酒杯,好奇的说。
田仲指着张苻对严彦王贤笑道:“这家伙好奇心又上来了。”
严彦王贤也知道张苻那好看热闹的性子,不由摇摇头。
田仲几人本来以为外面的事很快就会平息,毕竟开门做生意的都以和为贵,哪怕真有纠纷,店家一般也会很快出面摆平,可没想到外面的吵闹声不但没小反而越来越大,连雅间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杨凌,你欺人太甚!”一个少年气急败坏的吼道。
“欺人太甚?呵,郑槿,你以前做的了初一,现在还不许我做十五么!”叫杨凌的少年冷笑道。
“你!”
“你什么,你不会现在还以为我怕你吧,你当你还是当初的国舅爷!”
严彦听了几句,小声对三人说:“是前国舅爷郑槿。”
昔日郑太后和赵丞相翻脸后,郑太后就力排众议把自己的侄女接进了宫,第二年就被立为了皇后,而郑槿,正是皇后亲弟弟。
四人在雅间听了一会,才知道两人之所以起争执,是因为抢侍女。
原来当初杨凌身边有一个美貌手巧的侍女,杨凌甚是喜欢,就天天带在身边,结果不小心被郑槿看到了,郑槿就要去了,说是要,其实和抢没两样,当初郑槿势大,杨凌自然不敢说什么,只能忍了,结果今日两人不小心碰到了,杨凌想起了当初的事,顿时恨上心头,就当着郑槿的面抢了他的侍女。然后两人自然闹了起来。
“这还真是……”严彦听着外面的吵闹声摇摇头。
“在大庭广众之下闹成这样也不嫌丢人。”王贤也摇摇头。
张苻听的津津有味,问田仲:“田兄,你怎么看?”
“一个没种,一个败类。”田仲言简意赅的说道。
屋里其他三人顿时笑了。
张苻笑着说:“田兄这话说的精辟!”
三年前被抢,当时不敢吱声,等人家没落了才来讨说话撒气,看着好像讨回了面子,可不正是欺软怕硬的表现么!
“这杨凌是谁家的子弟?”田仲问道,能教出这样的子弟,想必家风也不好。
“好像是城西杨家?”严彦不大确定的说。
“城西,”田仲摸了摸下巴,好像是一些朝廷新贵的住处,“这家有人在朝中做官么?”
“好像有,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