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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的手也在广袖之下蜷曲,颤抖。  但还是一字一顿地说:“南宫驷,系故人容嫣,容夫人之子。”

    偌大的凰山之前,千余人,静的只听得到李无心的嚎啕,和楚晚宁沉冷肃杀的嗓音。

    一头,李无心说:“五十八亿,总可以了吧?那只是三本剑谱而已啊……”

    另一头,楚晚宁道:“我出山时,不曾携带银两,亦不知如何开口于人索求。是容夫人一饭之恩,又留我于儒风门暂居。”

    他顿了顿,于是只有李无心哭泣的声音。

    “容夫人曾令我收其子南宫驷为徒,我因年少,恐难胜任,不曾答允。但那一年……”

    楚晚宁微侧过脸,看了一眼倒在地下的南宫驷。他终于缓缓地,把这个南宫驷并不记得的真相,一字一句公之于众。

    “那一年,容夫人曾携幼子,三拜我于宗庙前,说南宫驷师礼已成,若我今后愿在儒风门久住,南宫驷便应以师礼待之。”

    楚晚宁抬起眼帘。

    “南宫驷,是我徒弟。”

    听闻此言,薛蒙的脸瞬间铁青!

    墨燃和师昧的面色也不太好,但都没说话,望着楚晚宁。

    “若说父债子偿没错,那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既然已受了南宫驷的三拜之礼,他便可以称我为一声师父。”楚晚宁说,“他的师父仍在。所以,寻仇也好,打骂也好……我在这里,绝无反抗。”

    “师尊!”

    “师尊——!!”

    墨燃、薛蒙与师昧齐齐跪落,南宫驷也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他口中鲜血未止,只喃喃着:“不……我不拜……我没有拜过……我没有师父……没有师父……”

    然而此时,李无心忽地发出一声长啸,他仰头向天,须发如吹雪,睁着眼睛,血液不断从眼眶里流下来。

    他大声地嗥着,哭喊着,哽咽着,期期艾艾。

    “五十九亿,总可以了吧?南宫掌门……五十九亿……多出来那一些,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头子,给我留点打棺材的钱两……好吗,好吗?”

    他以引颈就戮般的姿势,最后嘶号着,青筋暴突。

    “好吗!!”

    一连三个好吗,李无心忽然再次口吐鲜血,血液狂飙,死寂。

    紧接着,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个上修界最次门派的尊主。这个生前,一直在刻意讨好着每一个可能结交的门派,丑角般四处游走的老头子。这个花了大半辈子,依旧碌碌无为,连三本剑谱都赎不回来的大笑话。

    一个废物,庸才。

    就这样睁着眼,倒在了灰扑扑的尘土中。

    死了。

    呼呼起风,众生脸上皆是不同的神情,没有人再说话。

    只是墨燃忽然想起,蛟山有宝藏,足以重振门派,这是连江东堂都知道的事情。

    碧潭庄和儒风门走的这么近,不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南宫柳死后,多少大派小派都在追着撵着要活捉南宫驷与叶忘昔,说是为了报仇,心里打着的,却都是那金山银山的主意。

    但碧潭庄没有。

    碧潭庄只是笨拙地,想着蠢办法交好死生之巅、交好孤月夜,希望以后能相互照拂,提携。

    那笔儒风门的金银财宝,李无心连想都不曾去想。

    明明他才是被儒风门欺凌压榨了一辈子的人。

    或许,正因为被欺凌久了,被压榨久了,这个老头子心里才会明白,财可取,但不可取之不义。

    墨燃遥遥望着李无心尘土里,污脏的,污脏到甚至有些可笑的老脸。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一日儒风门惊变,众人急急慌慌奔走,四下逃命,这个老头子想逃,却畏畏缩缩地不曾走。  明明没什么大本事,却硬着头皮,留在了火海里。

    一柄御剑,救了数十条与他无关的人命。

    人说碧潭庄师祖爷有一套断水剑法,可断流水,可破穹苍,史称之为剑圣。

    李无心缺了三本书,学不得这惊艳剑法,也成不了剑圣。

    他能做的,最终也就是用一柄变大的御剑,在烈焰汪洋里,把那些他根本不认识的人,甚至是儒风门的弟子,送出了火海,一个个地,带回了人间。

    第200章 师尊,凰山开了

    碧潭庄的弟子怎么也不会想到, 凰山一战尚未开始, 就要了他们庄主的性命。

    李无心虽然年事已高,举手投足间都渐渐显露出一些老态来,但若不是被这邪门的结界魇中,经络逆行,是怎么也不该就这样暴毙而亡的。

    几许静默,碧潭庄一片青衣, 纷纷下跪。

    哀声动天,众人愀然。那原本要与南宫驷算账的弟子也顾不得什么了, 哭着爬回了老庄主身边, 以袖拭泪, 泪珠不绝。

    忽然,凰山前的巨大结界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姜曦面色一变,厉声道:“来个人填上李无心的位置, 否则今天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薛正雍则干脆回头大声喊道:“玉衡!快来搭把手!”

    楚晚宁自是不用他们说第二遍, 他最擅长的就是结界之术, 那一声啸叫乃是凤凰恶灵留下来的诅咒,能触及这一层诅咒,说明众位长老离撕开结界屏障已经不远了,能成便成, 若不能成, 这诅咒反噬起来,有移山填海之力, 恐怕会比儒风门那一场劫火更难脱逃。

    他当即飞掠而至,目光犹如刺刀锐利,挥袖抬手,猛地击在了李无心遗留下的那个空处。

    才一碰,楚晚宁蓦地一惊,立刻去看站在自己旁边的黄啸月。

    “……”

    他看见黄啸月满头大汗,浑身发颤,脸色涨的通红,似乎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运功——其他掌门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黄啸月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结界宗师楚晚宁。

    楚晚宁一接李无心的担子,就立刻感觉到这个位置的反杀之力极其凶悍,也就是说李无心刚刚一个人,就承受了两个掌门应当承受的邪气。这种众人合力的阵法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而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旁边的那个施术者根本没有使出任何力量——

    黄啸月居然只是在装模作样!

    楚晚宁怒极,黑眉冷竖,厉声道:“你……怎敢儿戏!”

    “什、什么……”黄啸月喘着粗气,声若蚊吟,整个人似乎都要虚脱而死,周围的几个掌门听到动静,但凡有余力的,也纷纷侧目而是视。

    “宗师在说什么……什么儿戏……”

    “什么儿戏你自己心里清楚!还不给我滚?!”

    薛正雍沉不住,嚷道:“玉衡,你在对黄道长凶什么呀?你看他都快说不上话来,有什么不对劲的,打开结界再说吧!”

    黄啸月眼神飘忽,只乜了楚晚宁一眼,就被那出鞘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