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兮兮的。
王爷问小孩你是什么人,孩子不说话,就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小手伸出来扯住王爷袖口。
他说我要和你走。
小王爷觉得他很有意思,府上多个人少个人也没区别,于是就吩咐随从把小孩抱到马车里。
小王爷上了马车,过了一会忍不住捂着鼻子,他说你好臭。
小孩抿了抿嘴,默默离小王爷远了一点。
“回去要沐浴更衣,不然会有病病。”
小王爷严肃道,孩子听了,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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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不说话,小王爷差点以为他是哑巴,抓心挠肝地整天想让他开口。
“你说话。”
小王爷站在孩子面前,双手捧着小孩的脸:
“你再说一句你要和我走,不然我就把你丢掉。”
小孩沉默了一会,脸色变得很不好。
“我和你走,你别丢我。”
小王爷这才心满意足,拉着人的手腕大踏步去了茅房。
“这种时候就不要把人家一起拉去啊!”
嬷嬷在喊,小王爷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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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很聪明,成了小王爷的书童,每天可以一起见先生。
先生说小王爷顽劣,不如小孩懂事,小王爷撇撇嘴,嘟囔道:
“我不要学这个之乎者也!我不要学什么《修身》《齐人》!”
“你想如何?”
小孩攥紧了手中的书,咬牙问道。
小王爷想了想,嘿嘿一笑:
“我要学兵法,我想打仗。”
修身齐家治国方可平天下,但小王爷偏不,他想铁骑长枪踏破里殳杀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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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殳是西边的山,延绵不绝裹了小半个大伏。边疆雪峰纵横冰川广布,越往西边越是寒冷干旱,风沙暴雪不绝。
但里殳脚下却是绿洲,牛羊成群,金银深深埋在肥沃的土壤下。
在这生活的人被称为西俿,骁勇善战,纵使大伏渴了这块肥地再久,也从没在西俿手里讨到什么好处。
西俿是个打不倒拔不出的刺头,时不时还会进犯周边小城,不抢地,却屠城掠仓——他们不会种粮食。
“我一定要把那狗可汗的脑袋割下来拴马上,一路踩着进京,我还要把他眼睛挖出来放到阿娘墓前,我要把那里殳金银全都送给皇帝阿哥。”
小王爷说着豪言壮语,却没看到小孩和先生的脸色越来越黑,先生气他好高骛远不听管教,小孩气他残忍好战,不拿自己当回事。
“边疆九死一生,稍有不慎便会沦为雪下一抔冻土,那里出英雄,不出草莽。”
小孩冷冷道,将沾饱了墨的紫毫小楷塞到王爷手里。
“先生让你把《修身》誊抄一遍,五日后要考你背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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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看上了一个府上的丫鬟,那姑娘比他大四岁,豆蔻光景,长得虽不十分标致,但胜在性格温柔体贴。小王爷觉得她好,也听过太老夫人说你喜欢哪个就给你哪个这样的话,于是一门心思都放在逗姑娘开心上来。
“哥儿!今个陪本王出府吧,本王要购置些东西。”
当初捡来的小孩没有名字,小王爷也不给他取,一天到晚哥儿哥儿地叫,叫快了就变成“狗儿狗儿”,他自己还颇为不觉,笑嘻嘻地把人拉来拉去。
哥儿抿着嘴,摇了摇头。
“为何?”
王爷奇道,摸了摸自己的钱袋:
“糖葫芦管够,桂花糕枣泥酥也随你挑,去不去?”
“不去,你无非是给浣月姑娘买脂粉,我不去。”
说完这句话,哥儿的牙齿就咬起来,再不张口。
“……哎呀,有什么好计较的嘛,我是喜欢她,也爱给她买东西,可她是老夫人许给我的,以后我可以迎娶她,早晚的事,是合礼的。”
听完这一段话,哥儿的脸色更加不好,深深地看了小王爷一眼,垂下头给他理了理衣服。
“你是待她好,”
哥儿轻轻地说,轻到小王爷以为自己听到了一声叹息,顿时肚子里软得不行,总觉得做错了什么似的,心跳得忒快。
“可我不喜欢她。”
哥儿眉头一拧,面上现出几分冷意:
“你且走,早些回来。”
哥儿猜得不错,小王爷出门是给浣月买簪子的,想了想又添上几条绣帕,算算银子好像是够了,但看到街边热乎的桂花糕,他又将帕子放了回去。
小王爷笑嘻嘻地回府上,先是找了哥儿,书房没见着人,无奈只得把桂花糕放在桌上,自己一边找一边向下人打听。
浣月早早听闻小王爷出门买东西去了,而且多半是给自己挑东西,心里欢喜得不行,可都快中午了也没见人回来,于是自作主张跑到书房去,一个人也没有。
“……”
浣月不解地眨了眨眼,然后看见了桌上的桂花糕。
“哥儿!你好有闲心,在这里玩水。”
“王爷回来了。”
小王爷看到他的时候,他就站在小池假山旁,一点动静都没有,等小王爷出了声,这才不咸不淡应一句。
“你怎么这样,我没惹你什么吧。”
小王爷拉拉哥儿袖子,看样子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跟我去吃桂花糕好不好?”
可回书房的时候桂花糕已经没有了,一打听才知道是浣月来过。小王爷心里就像被扎了一下似的有些不痛快,毕竟那家的桂花糕是哥儿最喜欢吃的。
“唉,可是巧了,我下次再给你带吧,……嗯?”
王爷一转头,只见那哥儿一脸藏不住的煞气,从眉心黑到了嘴角,目光刀子似的割在放过桂花糕的桌子上。
“……无事。”
这事也算这么揭过,小王爷老大不高兴地对浣月说了几句重话,直把人家姑娘说得眼泪汪汪。可即便这样哥儿也不愿再理小王爷,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
“王爷!王爷不好了!浣月姑娘落水了!”
小王爷大惊失色,笔一扔就跟着随从冲了出去,哥儿抬头看着小王爷的背影,生生捏折了一支紫毫,墨水溅了满手。
浣月是在荷花池旁落水的,不知怎的就掉了下去,浑身湿透地被救上来,簪子找不见了。
小王爷看着浣月湿漉漉的黑发上空无一物,突然觉得有点没意思,嘱咐浣月好好休息,又吩咐下人去捞簪子,没捞着。
“就这样吧……唉,女人真麻烦。”
年幼的小王爷看破红尘了,一天天的没什么精神,本来一开始还觉着这辈子非浣月不娶,后来发现自己不过是被浣月多照顾一点,心生感激罢了。
“君子从一而终。”
哥儿淡淡道,抬眼掠过小王爷无精打采的脸:
“这是你教给我的。”
“我?我教过吗?”
小王爷莫名其妙,仔细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