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又痛苦,双手无力地垂落两旁,若不是脖子上那条蜿蜒的血线,倒还真不像是死了。
“是圣安娜殿下!”那个教徒一下子跪在地上, 绝望地说,“殿下隐去神光, 化作凡人, 竟然也被刺杀了……”
“曙光之神在上……两位殿下相继遇难……世间再也没有能限制魔王的人了!”
他面朝圣母雕像,在胸口画了个十字,随即拔出短剑,一下割开自己的喉管, 向后倒去,鲜血流了满地。
其余教徒也纷纷拔剑自尽,血溅的到处都是,连圣母的裙角上都是斑斑血迹。
安然一下被震撼到了:“他……他们……”
好不容易淡去的负罪感又冒了出来, 紧紧攫住他的心脏,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是因为我们么?我们赢了, 所以这些人才会自杀?”
是不是让教廷阵营赢就不会这样了?这些教徒就不会死了?
谢弈长眉微蹙,伸手虚揽住他的肩,柔声开导道:“你不要这么想……永远不要以为教廷阵营的就都是好人,恶魔阵营的就都是坏人……”
“这些都只是游戏设定而已,这些角色……他们只是npc而已,虽然智能比较高,可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何尝不是被规范在设定的范围内?”
“恶魔胜利他们会死,可难道教廷胜利就不会死人了么?别忘了他们是怎么对待8号的……他们看待玩家与看待恶魔没什么不同,反正都是和自己不一样的东西。”
“如果你还觉得让恶魔攻占白城是错误的,那你也不要往自己身上怪罪——你本是教徒,会堕落到恶魔阵营全都是因为我的蛊惑,与你本人无关;并且,杀死圣母导致这些教徒自尽的也不是你,而是4号,你从头到尾也没做什么错事,千万不要因此忧心。”
“‘血月’指定的游戏规则,无论是你还是我,是玩家还是npc,都必须服从,否则便自身难保——我不是要你自私……安然,我很欣赏你心底的善良,但我不希望你无故背上那么沉重的负罪感……”
听到谢弈的安慰,安然稍稍疏解了一些,不过还是疑惑:“那些教徒的确不是至善的,他们审判8号的时候,也残忍的可怕……不过,难道恶魔阵营中还能有好人么?”
“我是说……恶魔心中还会有‘善’么?”
“……当然,会有的。”谢弈微笑道,“无论是教徒还是恶魔,他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都只是被设定好的npc而已……游戏设定中,教徒总是向往光明,敬畏神灵;而恶魔热衷于破坏,喜欢栖居于黑暗之中。”
“不过你也看到了,那些教徒对所谓的‘异端’、‘魔鬼’折磨起来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他们所信奉的教义就一定是完美的么?忠贞于神便毫无罪恶了么?”
“至于恶魔……他们的确是‘恶’的化身,尤其是可以执掌某种罪恶本源的魔王,他们能被加冕,肯定也不能说是无辜……无论是血月之前称王还是血月之后称王,他们本身一定都犯了罪……”
谢弈说到这里,微微垂下眼,声音渐渐低落。
“血月之后‘血月’是一款游戏对吧?”安然情不自禁地问他更多,“血月前后游戏有什么变化么?”
“你应该听你的管理员说过吧,那款游戏本来在内测,结果因为一些事情……游戏失控了,它的意识糅合了恶魔的嗜杀成性和教徒的盲信成狂,它变异了,它想用另一种规则统治世界……几乎所有玩家的意识都被它抹杀了。”
“不还有两个玩家没死么?外面还有人费劲千辛万苦想救他们呢。”一提到这事安然就气愤,他可就是因为要找这个两个人才被抓进来的!
谢弈迟疑了一下:“的确是很过分……不过……”
“不过什么?”安然问。
“没什么,走吧,我们进教堂里看看?”谢弈笑着半揽着安然往里走,“我们可以用这一天好好逛逛白城。”
逛逛白城?
“有什么好逛的啊?这不就是个副本么?”安然虽然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不过仍没什么心情去逛什么白城,还不如用这一天好好睡觉呢。
但是……拒绝4号容易,1号……他可不太舍得拒绝啊……
就这么纠结着,安然就迷迷糊糊地被谢弈拖走了……
血色的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给教堂内的天使像附上一层诡谲的阴影,谢弈领着安然进来,却没有往他们住的房间那边拐,而是走了另一条路。
“那边有些壁画很有意思,去看看吧。”谢弈说着,见安然表情疑惑,又笑着解释道:“我昨天晚上发现的。”
昨天晚上?哦,对了,谢弈是魔王,他晚上是不需要闭眼睡觉的……可他不应该和其他队友讨论战策么?
“你这几天晚上都在教堂里……散步么?我还以为你们商量完就回屋睡了呢。”
谢弈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没有啊,除了第二晚我进了你的房间之外……”
他还没说完就被安然打断:“什么?你那天晚上真进了我的房间?!蛊惑谁难道不是在脑袋里选一下就行了么?”
谢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多没有游戏体验啊,不真和桌游一样了?”
……
还不如桌游呢啊!!!
还有,这完全就只是多了你的游戏体验吧!
谢弈见好就收,连忙转移话题:“走吧,我昨晚发现的壁画就在前面。”
安然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往里走,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你们为什么会在第一晚选择占卜5号的身份啊?当时抽牌的时候状态不好的玩家不是挺多的么,怎么就想到要查她了?”
他们竟然找圣骑士找得这么准,也不知道是怎么找出来的……不过,他们要是占卜出了5号是圣骑士,谢弈干嘛不在第二晚蛊惑她?这样不就能直接杀死她了么?
而且仔细想想第一天的发言,4号当时就将6号比作“教廷的修女”,恐怕当初就已经差不多确定她的身份了,大可以先派8号诅咒她试试,结果他们竟然选择了让蛊惑自己,诅咒5号?
这是什么玩法?
安然想听谢弈好好解释一下,谁知他却勾起嘴角,凑近安然,低声笑道:“占卜5号?我可没让黑巫师占卜5号——”
“第一晚我就让8号占卜了你……然后第二晚我就亲自去了你的房间,发现你睡得——”
“停停停!!”安然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别提第二晚了!”
他是怕了谢弈了,还是让他少说两句吧,管他到底占卜的谁,再让他提什么“第二晚”,就能讲出个小故事来了。
谢弈的话倒是打住了,不过却眼带笑意地斜睨着他,一副“我就笑着看你无理取闹”的样子。
安然被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