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下惊悚,尽量平静道:“皇太女、驸马,宴席就快开始了。
兮妍若无其事起身,右手微微往身侧一伸。
萧泓澄扶着她迈步,“走吧。”
宴席与往年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是守岁多了一个人,打叶子牌再也不用叫宫人顶上。
萧泓澄是下棋高手,对于叶子牌上手很快,但每局都输。
兮妍牌打得很烂,却赢了一盒子金叶子。
守完岁,给帝后拜年后回到东宫时,兮妍已经睡着。
萧泓澄轻轻横抱起她回寝殿,把她放在床上时,她半眯着眼睛道:“夫君,新年快乐。”
萧泓澄撑在她两侧,刚想说话便见她又闭上眼睛,捏捏她的小脸道:“睡着了还能哄人。”
也不用云梦等人动手,他拧了热帕轻柔地给她净面,抹去淡淡的脂粉,睡颜在朦胧灯光下显得越发娇艳动人。他俯身亲了亲,嘴里嘟嚷着:“也就你让我这么心甘情愿伺候。”
萧泓澄去外头洗漱完回到床上,她睡得极香,他毫无睡意。
侧身摸着她的肚子,自言自语:“盼了十多年,终于有了家,有了孩子。”
她翻个身把手搭在他肩上,“还有我。”
萧泓澄微怔,笑问:“你到底是睡着还是醒着?”
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笑着闭上眼睛。
☆、生前忧郁
三月春暖花开,程思涵便带着孩子进宫来请安。
十个多月的小兄弟长得虎头虎脑的,非常爱动,一刻都不得安生。
皇后便让宫人把殿内摆设都撤了,换上厚厚的芙蓉地毯让两个小家伙爬。
两个小家伙很喜欢争宠,只要一个靠近程思涵,另一个使着劲儿追上去。爬累了,兄弟二人便乖巧地坐在榻上拿着一块香饼用门牙啃着。
程思涵拿出一个檀木盒递给兮妍,“宫里太医定是为皇太女准备万全,这个是我用过觉得效果好才献给皇太女的。”
兮妍接过打开,里头装着一个墨色药瓶,还有一根玉石做的东西。
她奇怪地看着程思涵,这是干什么用的?
程思涵下意识看看皇后,难道皇后没有给皇太女说这些?
皇后笑道:“我本想着她生产还早,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便准备在她生产后再说。”
程思涵讪讪道:“倒是我自作主张了。”
兮妍还是不明所以,急道:“表姐是为我好,何必妄自菲薄?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尽管孩子都已经生了两个,解释还是让程思涵脸红了。
“表妹也知道孩子是从何处生出来的,这么大一个孩子从那处挤出来,到底会撑大,这是让那处回缩的。”
兮妍把烫手山芋放在一旁,云淡风轻道:“原来如此。”
程思涵咬咬牙,反正都已经说开了,便也不再有顾忌,又道:“皇太女肚皮上可出现花纹?有些人生完孩子会消失,像我这般就算抹药膏,还是会留下痕迹。”
兮妍蹙眉摸摸高高隆起的肚子,她只看得见上头,下头从未留意,也不知有没有。
心事重重回到东宫,思忖良久让云梦把门窗关上,脱去衣裳让她拿着铜镜照给自己看。
云梦道:“皇太女,您这肚子干干净净,没有长出一点花纹的。”
兮妍松了一口气,还在穿衣裳,萧泓澄就推门进来,疑惑道:“神神秘秘的在干什么呢?”
兮妍心中窘迫,随即又开解自己,孩子是两个人的,他也需要参与进来。
示意他靠近,小声道:“我在看肚子上有没有花纹,听说是消不掉的。”
萧泓澄亲亲她的肚皮,给她拢上衣裳道:“公主辛苦了。”
小公主恃宠而骄,“何止是辛苦,还很疼的,还……”
“还什么……”
兮妍开不了口,她在他心中向来是美美的,如何能把那种私密事告知他?
“还会要人命。”
生孩子就等于在鬼门关走一圈,宫里有这么多太医镇守,兮妍一点也不觉得担心。
不过这话倒是刺激了萧泓澄,他曾耳闻邻居家新媳妇因为生孩子而丢了命。颤着手搂住兮妍,“公主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
兮妍知道自己吓到他了,安抚道:“我身子壮,还有一宫的太医在,稳婆也请了京城最出名的两个,咱们放宽心等待孩儿降生就是。”
兮妍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后续她发现萧泓澄精神萎靡不振,似乎还有掉头发的倾向。与他交流也没有任何用,太医开的安神汤喝了也不管用,真是急人。
这夜她腿抽筋醒来,却发现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望着她。
兮妍捂住胸口抱怨,“你干什么这么吓人?”
萧泓澄收敛情绪,起身轻轻给她按揉小腿,“这样有没有好点?”
兮妍坐起身拉着他的手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萧泓澄茫然地摇头,就算有万全之策,他依旧不能安心。
“你不要担心我,熬过这一个多月,我就自然而然地好了。我哄你睡好吗?”
说着他便扶着她肩膀躺下,兮妍却搂住他的脖子不愿意,“我睡不着,我们说会子话。”
萧泓澄起身把床脚灯芯拨了拨,然后两个人靠坐在床上看着床顶的银香囊发愣。
半响,兮妍紧了紧他的手,“害怕是因为有问题没有解决,咱们把后顾之忧解决。你无非就是担心我没了,或者孩子不保。”
示意他先听她说完,“若是我没了,你好好照顾孩子,父皇定是要立他为储君的。不要太沉浸在痛苦中,想着下一世我们再续前缘就好,若是有不错的女子,也试着接纳,我不会生气。”
“若是孩子没了,我们再生就是。若是孩子没了,我又不能再生,我们可以商量过继一个。若是你一定坚持要流淌自己血脉的孩子,那我们就只有分道扬镳了。”
说完她垂下眼眸等待他的答案,良久抬眸,只见他眼中有水光……
兮妍捧着他的脸与他额头贴在一起,这一刻她懂得了他的心。奢求十多年才拥有的家有可能会化作泡影消散,没有拥有前还能平静生活,拥有过后如何在失去后把自己融入生活?便只有像死去的鱼一样浮在水面经受太阳暴晒,然后滋生许多腐虫,直到只剩下一架骨头被野狗啃食。
“萧泓澄你能不能想我点好?我们是拜过天地,宣誓生死相依、荣辱与共的。你做这姿态做什么?要么和我一起死,要么一起长命百岁,这很难选择吗?”
萧泓澄把头埋在她肩上,良久声音嘶哑道:“不难选择,你如何选择,我便如何选择。”
他起身到门外让宫人打来一盆热水,伺候她净面,自己就着水洗了脸,上床搂着她道:“睡觉。”
她还想说话,他把手盖在她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