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妍道:“萧瀚林多虑了,我向来都是如此。许是萧瀚林自己变了才觉得别人变了。”
公主在指责他变了?他到底何处变了?
立时三只朝天发誓,“我对公主的心一辈子都不会变。”
云梦在不远处看得牙酸,看了一下日头道:“公主,皇上和皇后快到了。”
兮妍走出几步回头见他还傻站在原地,笑道:“你还不跟上?”
他直白的喜欢像是生猛的辣椒,入口呛鼻,需要一杯清水润润,过后还是会不停地下筷。
快要塞龙舟时,韩雾年走到萧泓澄面前,“正巧有两个队各缺了一个人,萧兄可有兴趣上船一试?”
如今他和公主名正言顺,便是其中有诈,让这自负清高的出口气也不是大事。
“也好。”
萧泓澄才刚上至船上,陆南浔就大步流星走来,他一把拧起萧泓澄身侧坐着的人,“本官许久未活动胫骨,今日就陪诸位一起玩玩。”
虽然大舅子不给面子,但需要讨好的还是要讨好。
只是岸边那个眼瞎的不看他英武身姿,却与公主说话。陆南浔手中的船桨划得更快了,一个船上的人见状,纷纷加快手速,一眨眼的功夫就遥遥领先。
兮妍趁着众人观望龙舟赛时走到星妤身旁,示意她不要说话,瞧了瞧帝后就拉着她去向后头,“听说姐姐已经与陆首辅定亲,我这里先恭喜姐姐。”
星妤脸一红,怯怯道:“皇太女折煞民女了,你是皇太女,还是……”
想到往后比自己大十岁的陆南浔还要称呼自己为嫂子,兮妍就乐不可支。
这边姑嫂相视而笑,那边亦是相处融洽。
俩人所在船队拔得头筹,这一刻两人尽弃前嫌,不约而同看向岸边的未婚妻。
时间真慢啦!
☆、平民驸马
五月二十日。
云华等人伺候兮妍脱去皇太女册封仪式所穿的黑色金边礼服,立马又换上红色金凤吉服。全福人拿着丝线上前去给皇太女开脸,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皇后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不舍,还悄悄落了几滴眼泪。
程思涵安慰道:“姑母不必伤心,皇太女就住在东宫,每日都会来给您请安,陪您用膳,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还多了个人孝顺您。”
皇后平复一下心绪,展颜笑道:“让你待在家中偏不听,才出了月子就见风,太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了!”
程思涵月前生下一对男娃,程家上下都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今日是皇太女的大喜之日,我便是没出月子也是要来的,”她指了指自己尚未恢复的肚子,“可是姑母觉得我这模样不雅,便不愿意我来?”
程老夫人佯怒道:“没大没小,连皇后娘娘都敢打趣。”
兮妍正拉长脖子听她们说话,全福人两根丝线一拉一扯间拔了她一根杂乱的眉毛,痛得她呲牙咧嘴。
皇后笑她,“一点羞涩都没有,这世间心大的新娘子就属你头一份!”
兮妍骄傲地抬起下巴,“只有嫁出去的人才会羞涩,我若是羞涩起来,那不是丢了母后的脸?”
嘴上如此,心中却十分羞涩。她昨夜看过的图册实在太离谱了,母后还说是夫妻必经之事,她不管,若是萧泓澄欲行不轨,她定把他丢出去。
夏日炎炎,嫁衣是用薄如蝉翼的九层红纱缝制,别出心裁用宝石薄片拼制花色,贵气典雅而又不失飘逸。
兮妍扶着头上沉重的九龙四凤冠道:“好沉,也不怕压得我明天抬不起头来。”
几人大笑,皇后无奈道:“你这孩子尽说傻话!”
过了一会子,云华来禀:“娘娘,皇上请您去太和殿。”
皇后亲自给女儿盖上龙凤盖头,“距离婚礼还有一会子,可要让御膳房给你准备吃的?”
兮妍闷笑摇头。
待皇后离去,程思涵道:“你若是再笑,有样好东西就不给你了。”
兮妍问:“什么好东西?”
程思涵暧昧一笑,把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塞在兮妍手中,并附耳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兮妍拿着这烫手山芋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礼部没有办过皇太女的婚事,史书记载也只有三言两语,思来想去便决定让仪仗队先去接萧泓澄进宫拜见帝后,再让萧泓澄去掬月宫接皇太女去太和殿行礼,洞房设在东宫。
萧泓澄天没亮就起了,反正世人都知道他出身平民,也就没有换宅子。
宅子处在巷子里头不能通车,贺喜的文武百官只能徒步走进来,尽管环境简陋都还不愿意走,直挤得连转身都难。后续有陆南浔坐镇,来者放下礼品就走,这才耳朵清静了些。
吉时将至,萧泓澄交代妹妹,“夜里把喃喃牵到房间,我明日就派人接你入宫。”
陆南浔听出了一肚火,觉得唯有把这只长得有半人高的狗宰了吃才能平息心火。
沉声道:“你与皇太女新婚燕尔,接星妤进宫算怎么回事?你让皇上如何想?一成亲就要帮扶家里?”
星妤立时就道:“哥哥在宫里站稳脚跟再接我进宫不迟。”
萧泓澄斜了陆南浔一眼,温和道:“一切交给哥哥办就好。”
如此,星妤也不再说什么了。
到了时辰,兮妍只听见外头闹哄哄的,萧泓澄的声音夹在笑声中时显时无,而她手中被塞了一段红绸。
全福人轻声道:“皇太女莫担心,这都是迎亲的习俗。”
不多时兮妍被扶着起身,门一开,瞬间鸦雀无声,然后响起了更为热闹的祝贺声。
人声鼎沸中,她看见他走到身侧,他的大掌紧紧攥住红绸,像是要提到心口才能安心。
掬月宫到太和殿有一刻钟路程,宫内不宜骑马,兮妍便不愿坐花桥,礼部也不强求。
乐极生悲,新郎官不小心崴了一下,惹得身侧新娘娇笑连连。好在在场的都是人精,都佯装没有看见,这才全了新人的颜面。
皇后笑着看一对璧人走进来,许是接纳了萧泓澄,每次见萧泓澄都能发掘出他一丝优点。就比如现在,女儿不能视物,他借着红花遮挡,在跨过门槛时,暗暗用力搀扶一把。
皇帝百感交集,各种滋味难以言喻。
礼仪官扬声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兮妍捕捉到他在叩头时,微微侧头偷看她。如此严肃的场景被他这么一弄,等他掀起她的盖头时,她都不觉得紧张。
眼前男子眉目俊朗,红色衣袍上身一点也不显得女气,反而有一种超凡脱俗的俊美,如意郎君大抵如此。
完成仪式,萧泓澄这才放纵自己贪婪地看着她倾城容颜。
兮妍被看得恼怒,瞪了他一眼道:“还愣着干嘛?过来帮我取下这沉重的凤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