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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这年月,什么老爷不老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吃得饱饭,你没听人良婆说,那殷家家里头还守着两个米铺子?”

    只要这门亲一成,那往后他们林家不也能仗着姻亲得点子实惠,总比守着那些个不能吃不能用的功名饿肚子好。再则,小妹年纪的年纪搁在这儿,谁句不好听的,就是老三这个秀才的功名还在时她也嫁不成甚官老爷,何况,还以后?

    做梦还没醒呢?

    也就是她娘整日跟疯魔了一般,时时的念叨说小妹往后是大家夫人的命,又觉得老三是个考状元的,也不瞅瞅,老三他只是个秀才罢了,考举子都落地了两回,离那状元还早得很呢,就是老三等得,那小妹她个姑娘莫非也能等?

    万一老三这辈子都考不上秀才,那林欣还不得跟着耽搁一辈子不嫁啊?

    林二被林大堵得无话可说,只好把目光期盼的望着林老爷子而去,他想他爹最疼的除了老三就是小妹,定然不会随意就把小妹给嫁了的。

    让他失望的是,林老爷子砸巴了嘴半晌,才点了点头似认同的看着林睿道:“老三说的是。”

    “爹。”

    林欣的亲事就此定下,良婆扭着肥厚的腰肢一摇一摆的走了。

    余下的小辈们上前给林欣道了喜,小点的又才嘻嘻哈哈的追逐着玩去了,大些的被分了活计,各自出门去了,倒是林欣被严氏给拘在了屋里,说是让她绣自个儿的嫁妆。

    说是嫁妆,其实也不过是几方绣帕、几双鞋面儿罢了,如今外头世道乱,镇上的铺子几乎都关了,哪里还能扯得到布?

    一屋子人中,林秀并非第一个瞧见林欣难看脸色的。

    只是她同别的小辈一样,全当没瞧见,出了门背了背篓就出了门,才踏出大门,只见林娟匆匆叫住她,趁人不注意往她手里塞了两个红薯,小声道:“让你别犟你不听,饿了两顿饿坏了吧,这是方才大哥给的,你快些拿着出门吃了。”

    昨儿,林秀顶撞了严氏,被罚了不准吃饭。

    今儿林家有喜,严氏自然顾不得继续罚她,便睁一只闭一只眼由着林康多拿了两个红薯。

    林秀手里握着两个还湿乎乎的红薯,暖暖的仿佛还带着体温,让她的心窝子一下就暖了起来,她胡乱的点着头:“我知道了二姐。”

    林娟摸了摸她的脑袋瓜,低着头努了努嘴:“去吧。”

    “嗯。”

    走过拐角时,林秀听见有人小声的说着话,话里是对林欣这门亲事的艳羡和对林欣不满亲事的嫉妒。

    “小姑要不是啊奶生的,这亲事哪里轮得到她,也不瞧瞧...”

    “还白日做梦呢...官夫人...”

    林秀瞧那两个走远的背影,模样看着像是林柳和林绿两个。

    她若有所思,随后便笑出了声儿。

    说来也是,林柳和林绿两个,一个十三,一个十一,都算不得小了,尤其林柳,眼看着也是寻摸人家的时候,殷家这样的上好的人家于她们而言那是难得一见,却在林欣眼里像是侮辱了她一般,实在让人看不过眼。

    月前农忙已过,如今天色已带着几分凉意,庄里人家都闲了下来,便分派他们这些女娃上山不拘采些甚野物瓜果添菜,汉子赶在落冬之际多砍些柴火备着年节时用,林秀挑了离林柳、林绿相反的路,沿着村头坑坑洼洼的地,寻了上回上山时鲜有人走的小路。

    一直到了荒无人烟的山里头,林秀才歇了口气,放了篓子坐在地上,认认真真的思考起了这两日的事儿。

    如今她的性子是在林家人面前挂了号,严氏昨儿还骂她是泼皮癞子货,自是不会同上辈子一般半点不吭声,只知道埋头苦干,待把林欣的事处理了,她便为二姐林娟寻一个好人家,让她这辈子平平顺顺的过完一生。

    其实她一直有一个疑惑。他们兄妹三个到底是哪里惹了林四娘,让她如此眼睁睁看着同胞兄妹们一个个落魄的落魄、身死的身死,反观整个林家,几房人中只有三房一脉得她重用、赏赐、庇护。

    林睿后头虽没当上大官,但也借着皇后母族的余威,借着林家对陛下的恩德去了礼部混了个差事,三房的两个子女林绿和林成,一个嫁给了掌四品的侍郎做正室,一个入了国子监入学,在林四娘这个皇后在一日,便享了一日的福,哪怕后来林四娘争宠落败,被削了后位,余下的林家人也早改了头面,摆脱了在地里刨食,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却安享了普通人享不了的福果。

    至于大房,想来也跟他们一般,因为没有价值,所以被林四娘给抛弃,游荡在上流之外,过得不好不坏。

    而林欣,就算没有她的插手,以后落在林四娘手里也是讨不了好的。

    第6章 少年

    嘴角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林秀斜斜躺下,一手撑着下颚,脑子里还恍然想着前世林欣的下场。

    犹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林欣整个人颓然不已,在林四娘登上后位后,整个林家都一夕之间抖了起来,所有人都以皇后后族为荣,只有林欣,打从一开始就诚惶诚恐生怕林四娘要找她麻烦。

    过往恩怨太深,谁能知道,圣朝的皇后在娘家时地位只相当于一个一个被呼来唤去的小丫头?

    初时,林四娘方进宫,还自顾不暇顾不得找她麻烦,等林四娘渐渐在宫里站稳了脚跟,林欣本来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先是以赏赐为由赐下了数名宫中美婢,接着又以理压亲,深得旁人赞叹之举,以林欣几年无子为由把美婢们提为了妾室,一步一步把林欣给架空,让她失去丈夫、地位,沦落为被妾室们嘲弄、折辱。

    林欣是崩溃而亡的。

    那时,林家老两口年迈,儿子们早就攀附上了林四娘,他们一无可用之人,二无权势,在林欣自尽的消息传来后没多久就相继去世。

    林秀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过。其实在林欣自尽前,是去章府里找过她的。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林欣同她说了许多,她脸上再也没有记忆里那种高高在上,林欣说了过往许多的错处,尽是缅怀,走时还说林四娘对付完她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她不信。

    果不其然,没多久她就病重在床,身边只有个小丫头随身伺候,院子里很大,又很冷清,像是没点人烟一般,她在榻上从初春躺到冬末,期间每每被病痛折磨,夜半咳血不止,大夫、御医来来回回无数,都只让她放宽心思好生养病。

    呵,她从一点风寒到连起身也不能,如何能放宽心思?

    也是她傻,从病倒起,整个院子的下人被调的调、被撤的撤,除了一个脸生的小丫头随伺在侧,偌大的院子里竟然连个人都找不出来,谁家的当家夫人养病会跟被囚禁一般?

    最后在模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