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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拽着阿来的头发把她拉到面前,对着她又踢又打。

    阿来不能还手,只能大声解释道:“是四姨谴了我先回来的!后来我听说胡子们暴乱了去找四姨时四姨已经从桃园寺走了!我还去王家找了!”

    “你还敢还嘴!你这贱奴!你这贱奴!我这就打死你,让你给我阿母请罪去!”

    六娘哪里会不知四姨是死在了去王家的路上。若不是四姨一门心思想要让她嫁入王家,又怎会巴巴的往王家跑?可说回来这出悲剧的根源还是谢随山。只是谢随山是嫡出长子,将来是要继承谢家的,给六娘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去跟嫡兄讨说法。所有的怒气就只能朝着下人阿来发泄。

    六娘哭嚎着撕扯阿来要她给四姨偿命,骁氏也不好去拉扯六娘,只能用身子抱住阿来替她挨打。周围的家奴们各个冷眼看着,等着主母和公子发话。

    姚氏被六娘尖锐的嗓音吵得头疼,抬手道:“好了,疯疯癫癫的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把她拉开。”听到主母这么说,家奴们赶忙上去把六娘从阿来母女身上撕下来。六娘头发也乱了眼睛也哭肿了还不甘休,只好把她强行送回房去。

    谢随山指着阿来和骁氏道:“把这俩贱奴关进柴房里好好看着,听候发落!”

    家奴:“是!”

    第8章 神初六年

    浑身是伤的阿来和她阿母被推进柴房锁了起来,四个高壮的家奴在外守着。

    阿来担心她阿母,问她伤到哪里没有。

    “这点小伤不妨事。”骁氏不太在意自己的伤,将阿来的头发重新扎好,掀开她衣服,见她细嫩的小身板上全都是青紫,嘴角也被六娘的指甲刮破了。

    骁氏心疼,轻轻地将她抱了抱说:“倒是我阿来受苦了。”

    “阿来不苦。这跟阿母教我习武时受的伤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嘘。”骁氏示意她小声说话,别被外面的人听去了。

    骁氏将女儿衣服整理好,叫她坐下,并不着急,在等待着什么。

    将阿来母女关了起来,谢随山坐立难安。见姚氏还没回屋,只好硬着头皮上去赔罪:“儿子无能,让母亲操心了。”

    婢女已经将方才未吃完的乳酪拿了过来,姚氏用银制的小勺将乳酪切成一块块:“别说这些没用的。你父亲两日之内就要回来了,横竖人已经死了,眼下当务之急是解决流民之患,不然恐怕功未邀来祸先临头。我听人说贺县丞和刺史今日去了东郊,你可曾派人跟着?”

    谢随山一惊:“刺史来了?!”

    姚氏暗暗叹一声,早就猜到了儿子会这样回答:“你父亲临走前再三叮嘱你,做事要三思而行,你倒好,偷了他的符传不说连监察刺史来了都不知道。当日你信誓旦旦要开城门放流民,如今要如何收场?”

    谢随山赶紧道:“儿子知错了,此事是儿子思虑不周,儿子已经让人去收拢管制那些流民了。县衙的人也一并出动,据说临县已经调了些先行兵卒过来了。”

    “现在才收拢管制恐怕是晚了。刺史现在就在歧县,难保孙明义不会将此祸事扣在我们谢家头上。且不说外头,就是四姨之死你父亲明日回来你都难以交代。他疼爱四姨,你我都是知道的。”

    谢随山面如死水,“这”了半天,小声道:“四姨之死归根结底也是她到处乱跑引来的大祸,流民入城她还去祈什么福,还不是为了讨好父亲!那阿来也不知跟着护主,诚心让我倒霉!”

    姚氏瞪了他一眼,他赶紧闭了嘴没再说下去,找了一圈没见到云孟先生的影子。

    “母亲,儿子去找云孟先生拿些主意。”

    姚氏道:“去吧。”

    谢随山立刻往云孟先生的书房去,姚氏身边的婢女道:“夫人也不必太过忧心,今日那四姨出门夫人可是劝过了她的,是四姨执意要去王家,谢公也不好怪罪夫人。要奴说,阎王要她三更死岂会留她到五更,这都是命里注定的,和大公子也没什么关系。”

    姚氏含了一片乳酪,待化干净之后才缓缓道:“便是命里注定的,也不该死在这么个节骨眼上。瞧见了这些污秽的东西夜里不好睡。你让人煮点柏子汤发下去。”

    “是。”

    谢随山走了一半越想越心虚。

    云孟先生虽然是他老师,可说到底是谢府幕僚,拿的是他父亲谢太行给的薪俸,四姨这件事上云孟先生肯定站在他父亲那边,指不定会劝他去跟父亲认错。当初他跟着女先生学得好好的,父亲非要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把女先生赶走,塞了个糟老头来当他老师,其实就是来管着他,时不时到父亲耳边吹风的。

    不能去找云孟先生。

    谢随山在回廊里待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找个替死鬼。

    阿来是最合适的人选。身为奴仆居然不管主子死活独自溜了,事后懊悔以死谢罪也能说得过去。这样四姨之死有人伏罪,他不过就是年轻气盛无心之失而已。

    行,就这么干。

    “来人!”

    家奴们闻声而至。

    “花匠母女关在何处?”

    “回公子,按照公子的吩咐锁在柴房,等待公子发落。”

    “好。”将腰间的刀抽了出来,刀刃白森森的光一晃,谢随山已是面露杀意。

    带着家奴冲进柴房,将阿来拎了出来压在地上,刀抵在她细细的脖子之后:

    “你这贪生怕死的不忠贱奴,拿我谢家薪俸却害死主子!今日我便替谢家清理门户,送你去向四姨赔罪!”

    阿来拼命挣扎,力气居然出奇地大,两个成年家奴用力压着她居然有些镇压不住。

    谢随山见她还敢反抗,长刀高举就要斩下,骁氏挡在阿来身前:

    “阿来年幼,要杀就杀我吧!我愿意为四姨偿命!”

    谢随山一声怪笑:“难道你以为我还会留你性命不成?”他怒指骁氏的鼻子,“我早就想将你这玷污我父亲名节的丑妇碎尸万段!今日正好,将你们这对腌臜之物一并清扫,以后我们谢府也清净许多!”

    面对谢随山的刀骁氏眼睛眨也不眨,反倒是持刀喊打喊杀之人和她针锋相对时,心下掠过一丝不可名状的凉意。

    家奴见谢随山持刀半天没往下落,忍不住用胳膊肘在他腰后怼了一下。谢随山回过神来,将刀再次举高,大喝一声就要劈下。

    破风之声不知从何而来,“啪”地一声鞭挞在肉的响声伴随着谢随山的惨叫一块儿响起。

    钢刀落地,谢随山捂着浮起一道红肿鞭痕的手后退数步,正要喝骂,却见嫡妹阿熏正手持玲珑鞭站在柴房门口。

    “你!你敢打我!”谢随山被这一下抽得实在疼痛难忍,平素和阿熏之间也诸多积怨,此刻更是恼火万分。

    这阿熏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因常年习武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