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知道、不记得,而是算不出来,那定然是活了太久了,才对时日没了感觉,娮姬震惊了,嘴张张合合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就在这时候,大堂惊堂木又是一拍——
“……那楚王知道了这消息,可谓是大旱逢甘霖啊,急忙下了令,先是让最好的画师将那贼描述的古尸模样画下来,然后派心腹连夜前去查看,却不想上次那贼能逃出来已经用尽了运道,这一去,十来好手,竟一个都没回来!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那古尸又究竟是何模样,且听下回分解!”
娮姬听着,喝了口茶,砸吧了下嘴,怎么越听越像是说的子午,心底有些不安,于是招手喊来小二,让人把说书人带上来。
那说书人五十来岁,胡子花白,一进来见到娮姬,就有些哆嗦。
娮姬倒是笑眯眯的,“你这故事,哪儿听来的啊?后面是怎么个发展?”
这要是别人问,说书人肯定不会交代后面的情节,但是眼前这人是将军,便只能老实回答,“前段日子,楚国有个盗墓贼在他们那圈子人里吹嘘自己本事,说盗墓时候遇着了尸身不腐的主儿,说了有一段日子,结果有一天突然不见了,有人说是见到郡守亲自把人接走了,于是有落魄书生把这编成话本……”
娮姬挥了挥手,打断他的啰嗦,直接问道,“那这话本的情节都是真的?”
“也不能这么说,”说书人捋了捋胡子,“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嘛。盗墓这种行当,毕竟是要天打雷劈的,或许是郡守得知这人盗墓,便把人抓了处置。楚王年事已高,为身后之事准备了好一段日子了,这两件事放一块儿,便让书生编成了故事。”
娮姬点了点头,打赏了银子,就让人下去了,回头再看向子午,一脸严肃,“子午,那地宫,可有别人闯进去过?”
子午摇头,“我醒过来时便看到你了。”
闻言,娮姬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杯子,直摁出来一道细细的裂痕,才把杯子放下,心底叹了口气。
只能希望这些都只是那盗墓贼编出来吹嘘的故事了,如若是真的……如若真有人知道子午“死而复生”,那就把那些人,都杀了吧。
子午看了两眼娮姬,知道娮姬这是为她担忧,心底没由来的软软的,方才被娮姬逗着看了笑话的不高兴也散去了不少。
过了午,娮姬要去校场,本来子午都要回去歇息了,闻言跟了过来,娮姬乐的美人在侧,便把人带过去了。
虽现下休战,但是军队却是每日都要操练的,老潘冬子大黑和陈德都各自带队训练,大冬天也喊出热火朝天的架势。
娮姬一一看过去,冬子见了,让手下自个儿训,跟着娮姬一道走,一边说着楚军如今行到何处。
走到陈德那儿的时候,一众将士正两两一组过招,陈德见到子午,皱了皱眉,很不高兴的样子,对娮姬道,“将军,军机重地,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
娮姬还没开口说话,子午却先说了,“我们打一架吧。”
在场的一众人都愣了,陈德指尖指着自己,问道,“你,跟我?”
“嗯。”子午应声。
陈德对她有意见,她察觉到了,本来不愿意理会,但是子午虽性格淡漠,却不是好相与的,既然陈德引以为然的是他身为将军的本事,那就直接点,打一架,用事实说话。
娮姬看着子午,“你别冲动。”
子午一边用绳子将宽大的袖子绑在胳膊上,一边问,“我看着像是冲动的人吗?”
冬子倒是挺兴奋,拉了拉娮姬,“将军,从那天子午姑娘一脚踹出来那细作的架势来看,应该是很厉害的高手。”
陈德闻言冷笑,“不过是三脚猫工夫,那细作大概没防备一个姑娘家会点拳脚,才让她得逞。”
子午没跟他呛声,转了转手腕,直接道,“别废话,打不打?”
一边操练的将士也发现这边动静了,都围了过来,见状起哄,“左将军上啊!”
“左将军下手轻点啊!别打人姑娘脸!”
“……”
叫嚷声引来了别的训练的队伍,没一会儿,围了一大片人,陈德本来不愿意跟个女子动手,见状只能随手捡了木棍,指了指兵器架,“随你挑。”
子午只觉得这人婆婆妈妈的墨迹极了,倏地,袖间飞出一道白绫,便攻向陈德。
☆、万家灯火
子午是一个神,当了很久的神,天地灵力抬手即来为她所用,三间七界、六域八荒都少有敌手。虽然现在感受不到灵力,也没有法力,但她自有不将人放进眼里的本事。
她活了很久,在这些岁月里,她看过的书、因为兴趣练过的人世间的武功秘籍在现在都失传已久,那是一个又一个时代的精华,岁月洗刷掉的精髓,随便一招一式,都不是能任由人小看的。
白绫近在陈德眼前的时候,陈德战斗本能让他侧头躲过这一击,子午手腕微微一抖,将白绫收回,微微抬着下巴看他,陈德这才不敢掉以轻心,一双眼紧紧盯着子午。
子午足下轻点,跃至半空,白绫再次裹着凌厉的风攻向陈德,陈德接连几个后退,攻势一一躲过,最后落稳时,长臂一伸,狠狠将白绫攥在手中,另一手拿着木棍,灌入刚烈内力,就要将白绫斩断。
然而不待他出手,白绫猛然向上飞起,陈德抓着白绫没松手,便被白绫甩到了半空,他见势不好,下意识就要松手,白绫却在空中抖了抖,从他头顶往下螺旋缠绕,一眨眼的工夫,陈德整个人便被白绫束缚成茧了。
陈德双拳紧握,打算用内力将白绫震裂,然后从七成功力到十成,他都没能奈何这白绫,甚至还越发勒得慌,不由得眼都红了,不知道是气极了还是羞愤的。
子午微微扬眉,足下在白绫上轻点,缓缓落地,看了看跟被放风筝一样放在半空的陈德,手腕一扭,白绫裹着陈德便狠狠的砸了下来,激起一片沙尘,呛的陈德不停的咳着。
一众看热闹的从各种叫嚷到现在的寂静无声,还不到一炷香的工夫。
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看着被裹的跟茧似的陈德,觉得跟做梦似的。
陈德在军中不说武功第一,也排的进前五了,一身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工夫常人谁抵挡的了?可这看着水灵灵的姑娘不止抵挡了,还反过来把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子午嫌弃扬起的沙尘,没有上前,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德,说,“服不服?”
陈德黑着一张脸,没答话,娮姬不乐意了,凑过来踢了他两下,“问你话呢。”
陈德这才粗着嗓子应了句,“服,姑娘是高手,招式、心法皆是前所未见的。”
子午这才松开了紧握的白绫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