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了,演出马上就要正式开始了。
当观众们陆陆续续开始进场时;当又花钱,又托关系,好不容易请来的一堆剧评家们,纷纷神色严肃地入坐到观众席中最好的位置时……
肖恩开始感觉这个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他惊慌失措地像个乱窜的土拨鼠,不停念叨着:“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不是说没人来吗?”
然后,他被后台巡查的伯尔曼导演狠狠地拍了脑袋:“为什么没人来?”
老人家愤愤不平地维护着自己心爱的剧院:“臭小子,我们只是经营不善,可还没宣布倒闭呢!”
肖恩立刻闭嘴了。
另一边,穿着戏服的苏珊娜,已经对周围的一切全都置之不理了。
她全身心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念念有词地在后台走来走去;
化好妆的阿莱西奥看似一脸镇定地低头读台本。
可很长时间,他都没有翻动过一页。
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中……
肖恩忍不住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在台上忘词了怎么办?”
“说你能想到的任何东西,把难题抛给和你演对手戏的人。”
混迹‘江湖’多年的苏珊娜,立刻给出了一个十分缺德的回答:“只要不冷场,观众只会当你在自由发挥。至于接不住戏的人,管他去死,活该倒霉。”
肖恩:……你是在说真的吗??
“别听苏珊娜吓唬人的话,亲爱的!”
阿莱西奥在旁边哈哈笑着鼓励说:“你没有问题,到了台上,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放心大胆地去做,相信你会很棒的。”
这时候,剧院的灯光慢慢暗下来。
幕布虽然还没开启,但乐队已经各就各位。
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乐队指挥转过身,背对着观众,手腕一抖,挥动了指挥棒。
戏剧开头的那段优美序曲立刻响起。这是提醒着观众们‘演出即将开始了’;同时,这也是为了渲染足够的气氛,帮助大家尽快地进入到‘看剧’的状态之中。
序曲响了一两分钟后,幕布徐徐拉开,露出了里头简单的布景。
在现代社会,随着科技的发展,舞台剧的布景,已经达到美轮美奂,让人震惊的地步。
如果有足够的金钱,布景师甚至能给观众制造出一种‘自己正站在法国巴黎街头’的错觉,神奇地恍如让人经历了一场时空的穿梭。
当然,以史密斯大剧院的经济情况,是没办法达到这个效果的。
但幸运的是《丘比特的胜利》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爱情轻喜剧,它并不需要什么悬崖峭壁,也不需要什么旷野草原,更不需要带着观众去领略法国巴黎街头的风情。
它只需要简简单单的道具,稍微布置地用心一点儿,表示这是一个贵族之家,或者这是一个裁缝铺,那就足够用了。
接下来,最先出场的是一个男仆扮演者,他三言两语地介绍自己的主家,顺便引出漂亮的主家小姐女主奥菲利亚。
乐队恰到好处地插入音乐。
小提琴拉出了一段极短促的跳音,双簧管和圆号联手,一起创造出一连串仿佛正在空中,自由自在跳舞的欢乐音符。
苏珊娜在后台深吸一口气,之前所有的神经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
这位舞台经验非常丰富的女高音自信地昂起头,轻轻地提起裙摆,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属于女主角奥菲利亚的快乐笑容,轻盈地如一只小鸟儿,活泼地跑了出去。
而站在她旁边,马上也要登台的肖恩,更加紧张了。
平时跑龙套什么的也就算了,这次是主角,男主角啊!
很多访谈节目喜欢让演员谈论一些感受,类似于‘你第一次登台的时候,有想什么吗’?
接下来演员会大谈特谈自己的努力,还有不辜负谁谁谁的大碗鸡汤。
可当自己面临着一幕的时候,肖恩只想说:那些人都是骗子!
当紧张到了心脏都要跳出来,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怎么还会有闲情逸致想那些玩意儿。
哪怕明知道除了年纪太小的莎莉和卢克外,其他兄弟姐妹们,以及邀请的一些亲朋友好友都已经坐在观众席,来支持自己,自己不应该让他们失望。
可到了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fuck,我害怕。”
如果我搞砸了怎么办?
如果观众不喜欢我、半路退场怎么办?
没有时间给他想了。
在苏珊娜唱完女主的第一首曲子《奥菲利亚》后,台下的观众们立刻给予了她一阵较长时间的雷鸣掌声。
接下来,就是小裁缝男主角出场了。
可肖恩只觉得两腿发软,迫不及待地想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他心跳如擂鼓,紧张地直冒汗。
阿莱西奥在后头拍了他一下。
这个意大利裔男人用惯有的甜言蜜语在他耳边说:“去吧,你是最好的。”
然后,肖恩一下子就被推上了舞台。
之前的多次练习起效了,哪怕他脑袋懵懵地遗忘了一切,可身体本能反应还在。
于是,他一边用颤抖地声音喊着‘奥菲利亚’,一边朝女主的方向跑去。
强烈的灯光,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要想到台下上千观众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肖恩就紧张地近乎窒息。
“千万别出错,千万比出错!”他在心里默念着。
但墨菲定律就是这样,当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太紧张,以至于手脚都不协调的缘故,肖恩扑通一声,摔倒在距离苏珊娜大约半米的地方。
当他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苏珊娜却露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
这位经验丰富的女高音迅速从本来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不慌不忙地摆出最为合适的关切姿势跑过来(救场),还不忘用那种标准的舞台剧说话方式夸张地喊:“天啊,我最爱的亚度尼斯,你没事吧?”
“没事。”肖恩下意识地回答。
但话出口后,却吓了自己一跳,那声音干巴巴地毫无感情。
昨晚失眠时抽到的技能,下意识地浮现在脑海中……
在这一刻,他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启动了这个名为‘莎翁戏腔’的技能。
可指望什么技能一用,全场拜服,是永远不可能的。
没有任何光影效果,没有美少年变身,他依旧保持着摔倒的姿势不知所措。
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没蠢到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焦急地抬起头,眼神有那么一瞬很像是找不到妈妈的小奶狗。
可当他一下子对上苏珊娜那双写满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