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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者重新回到演武台上,秋瑞单手托一小炉,炉中插了四只香签。签头各栓一彩绳,不过现在没在炉灰中,不能得见。秋瑞道:“红签赤峡,蓝签蓝涧,绿签水色,白签白潋。自求多福吧。”

    曹展宣见其他三人都看着自己,笑道:“怎么?我先?没想到展宣今日能受此优待。”说完他也不含糊,信手拈了一支,白签。

    江漪取出的是绿签,秋瑞吹吹胡子,道:“不错。”

    郭演拿出的是蓝签,他回头看了眼星若,觉得自己真是吉星高照。这蓝涧堂主,虽然天天挂着根鞭子,却没人见他出过手。那冷月银钩的名号听着好听,也不知是哪来的。

    只有方绍斐,捏着手中的红签,冷汗直流。最可气的是,不知道谁在那红签上还写了两个字:大吉。

    第二日的比武排辈之赛,就这么落下帷幕。四堂堂主,各自领着弟兄们回去。别的堂主都把明天要上场的弟子叫上前来提点一番。星若知道曹展宣的武功比自己不知好上多少,才不操心,他跟堂中弟兄们闲扯几句,便准备回屋补觉,半路上却被赤峡的人截了去,说是司马堂主有请。

    星若打着哈欠,溜溜达达到司马贤的居所静心斋,进门就看见大哥在擦剑。星若奇怪道:“你该不会想一刀毙了姓方那小子吧?”

    司马贤答:“胡说些什么。小惩则以。你知他会抽中红签?”

    星若白眼一翻,说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就是在那签子上加了俩字罢了。

    司马贤问:“什么字?”

    星若一脸认真的答到:“大吉。”说完他也不管大哥反应,捧腹大笑起来。

    司马贤自己也忍俊不禁,干咳两声,收回了裂炎剑。“你那手怎么了?”司马贤又问。

    星若心想今天关心我的人还真多,便说:“没事。跟老头吵架,气不过,捶在树上,擦破点皮。”

    “冯老毕竟是冯老,你没事少招惹他。明天你要打郭演,可有胜算?”司马贤不无担心的问道。

    星若猜到大哥找他就是这事,两手一摊:“我本想若是能对上江老二,就让他放放水,免得我下不来台。这个郭演郭润通,还真是没啥交情。”他抽出腰间鞭子,轻轻一捋,道:“全力以赴吧。”

    司马贤给他讲解诸多需注意之事,星若一一记下。他心中却有了自己的盘算。离开赤峡堂的时候,星若心说,就把他当做那拈花惹草的黑云,狠抽一顿就是了。想到这里,少年顿觉茅塞顿开,哼着小曲儿,回屋睡觉去了。

    星若口中的那片黑云,正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路,经天险蜀道,已到绵州。绫影不愿不儿跟着自己昼夜奔波过于辛苦,出了成纪没两天,他向秦雁容仔细讨教之后,拿了地图,留下白鹭保护妹妹,只带着卢清晓先行一步。蜀道难行,两人一路小心,也是险象环生,好在有卢清晓一路护着,顺利抵达绵州。

    绵州是个大州,辖有数县,只是绫影他们无心逗留,随便寻了个干净的脚店住下。两人到了客房,借着烛光,仔细查阅地图。

    绫影捏着下巴,低声道:“也不知明天,到不到的了益州。”

    卢清晓说:“前面的路,多是商道,好走的多,我们赶一赶,差不多吧。”

    绫影点点头,收好东西,回身看着清晓,沉吟片刻,犹疑的问道:“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只是你,还真要跟我入天虹门么?”

    卢清晓想了想,道:“先不说别的。我倒是挺好奇,这江湖传闻的隐匿门派,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绫影沿着床沿坐下,说:“这些年都是他来找我,我从未去过。也不知这天虹众人,是不是他口中那样子。”

    卢清晓又陪绫影坐了一会,就催他赶紧休息。他回到自己的客房,倒在床上,忽然觉得,若是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与那人风雨同路,共赏山河风光,就好了。他被自己这突然冒出来的思绪惊出一个激灵,连忙蒙头睡去。

    睡梦间,绫影忽闻一股焦土之味,接着便听噼噼啪啪,火花迸裂之声。他惊出一身冷汗,四下张望,只见自己身处一火海。眼前浓烟弥漫,四周众人奔走,惊呼声,惨叫声,房中什物炸裂声,立柱横梁坍塌声,不绝于耳。他看这屋内飞阁流丹,垂纱系幔,顷刻间了然了自己置身何处。他推搡开身边哀嚎的人们,朝着大门夺命而逃。

    “阿月! ”

    就在他奔到门口的时候,一声凄厉嗓音,截住他脚步。绫影猛然回头,见大火中站一俊朗少年。黑烟缭绕,他看不清少年身形,只有那双清澈的眼,绝望的看着自己。左眼下,点着一颗泪痣。他踩着地上尸体,扑到少年身旁,却见少年浑身浴火。他不要命的抱住少年,疯狂的扑打他身上的火苗。那火根本不理会绫影,自顾自的越烧越旺。

    少年推开绫影,满面泪痕,哭着说:“你快走!快走! ”

    绫影嘶哑着嗓子喊道:“要走一起走! ”

    他扯烂少年的火袍,把他扛在肩上,向外冲去。眼看就要冲出火海,突然头顶上有一烧焦的悬梁坠落下来,直直砸向他们。

    “不!! ”绫影猛然坐起,他惊恐环顾,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客店里。

    几缕冬日暖阳,自窗外射入。原是发了一梦,只是梦中场景,太过真切。此刻,绫影仿佛还能感受到缠在星若身边的灼热烈焰。他吓的抱紧双臂,满头汗水顷刻间浸湿了衣襟,浑浑噩噩间,忽然闻得一阵叩门声。

    卢清晓敲了敲门,然后揣着两个笼饼,边推门进屋,边说:“起来吧,吃点东西该出发了。”说完他抬眼看见床上的绫影,整个人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神色恍惚,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在说什么。

    清晓吃了一惊,回身撂下手中碟碗,两步一跨奔到绫影身边,扣住他双肩问道:“怎么了!?怎么出这么多汗?!”

    他话音未落,只觉双臂一沉,那人一头扑到自己怀里,死死攥着他衣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清晓忙将他搂住,却觉得怀里的人好似掉进万年冰潭一般止不住的抖。他只好往前错错身子将绫影整个人都环住,然后把他的头护在自己脖颈之间。

    清晓压下满怀焦虑,一面轻轻拍着他的背,一面柔声问道:“怎么吓成这个样子?可是做了噩梦?”

    绫影伏在清晓怀里缓了片刻,好似找回些神志。他松开清晓的衣襟,稍稍抬头凝眸望着眼前的人。他那长眉紧锁,羽睫微颤的样子,看得卢清晓心跳不知快了几拍。可那泛红双眸之中的痛苦与绝望,又让他摸不着头脑。清晓见他额上尽是汗水,咽下了满腹疑惑,侧身抄了块手巾,给他细细擦拭。

    绫影静静坐在那里,忽然觉得颈子上一热。他回过神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