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绫影问起,他也只能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听大师兄无意中说过,师父当年参与了筹划罚唐这事儿,但师父从未提过只言片语。”
绫影觉得多少有些失望,不过也不怪人清晓,毕竟此事年代久远,当年中原各派计划围剿唐尧的时候,卢清晓还没出生呢。他心中忧虑,在屋中踱了几步,苦于消息太少,任他百般思索,也理不出头绪,只得疲惫的倒在床上。绫影倚着床头,双目微翕,捏起自己的袖子在指尖把玩。
卢清晓看他那样子就知不妙,一股烦躁之情在胸中弥漫开来。
绫影思忖良久,看见卢清晓还戳在屋里,便对他说:“清晓,天色不早了,你先去睡吧。”
卢清晓双手抱怀,往边桌上一靠,答:“你先睡。看你睡着了我再走。”
绫影觉得他这话来的蹊跷,复又坐起身来,迟疑的看着他。卢清晓不觉有异,他见绫影又起来了,不耐烦的走到床边把那人按回去,顺手扯过棉衾罩在他身上,催促道:“赶紧睡。看什么看!”
绫影不明白卢清晓怎么今天是吃什么药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只好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合眼之前,又偷偷瞟过去,却被对方狠狠瞪了回去:“干嘛?你睁着眼睛睡觉?快睡!”
绫掌柜缩了缩脖儿,蜷起身子,乖乖睡下。
方桌上的铜灯里烛光闪烁,卢清晓一直立在那,捏着下巴仔细在脑中搜罗任何有关天虹门的事,希望能记起什么蛛丝马迹。他想了很久,回过神来的时候,绫影已经睡着了,复又传来那沉稳的一呼一吸的声音。清晓缓步走到床前,俯身看去,只见绫掌柜双眸紧闭,眉头还浅浅皱着,仿佛睡梦之中,还有不少烦心事。他觉心中苦涩,忍不住想伸出手,抚平那眉间的浅纹。
夜雨终停,乌云消散,小白鹭顶着一弯残月,飞身疾奔,赶回白犀之时,已过了子时,客栈早闭了大门。他言语不便,不想惊了店家,索性跳上二楼,从卢清晓那间客房的悬窗溜了进去。白鹭轻手轻脚的来到绫影屋前,重新确认了一下怀中竹筒安好,就推开了屋门。然后,小护卫直愣愣的呆在了原地。他看见卢清晓整个人趴在绫影身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其实卢清晓什么也没干,就是凑过去听了会绫影的呼吸声。只是他听见门响,惊慌回头的样子,反倒让白鹭觉得,这人肯定干了啥。卢清晓从白鹭的脸上读出一种非常不好的表情。他赶紧从床上滚下来,把白鹭拖出屋。“喂喂喂,小白鹭,你这什么表情?我就是听听他…他…”话说一半他突然想起绫影嘱咐过的事儿,只好又咬牙把那后半截话生生咽了下去,改口道:“总之,你别乱想。我什么也没干。”
白鹭挑了挑眉,摆出一副了然于心又很嫌弃的表情。他特别缓慢的朝着卢清晓比划了一串手势,然后又把这夜袭自家掌柜的色狼往后推了几步,才闪身折回屋里,仔细的闩好了房门。看白鹭那决绝的样子,卢清晓明白自己这回是百口莫辩了,唯盼小护卫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他抓耳挠腮的在廊子上踱了几步,总觉得这事儿越解释越说不清,只会越描越黑,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只得垂头丧气的走开了。
次日清晨,不儿尚在睡梦之中,忽觉鼻尖传来一股凉气。凛冽秋风夹杂着细雨涤过的泥土芳香扑面而来。不儿觉得不对劲,从床上翻身跃起,跳到墙边。她右手持剑,左手不觉向发间探去。屋子悬窗被从外撬开,确有一人立在窗前,凝神看着她。那人头挽青缯双蟠髻,身着对襟茶白衫,眉宇间英气逼人。不儿定了定神,看清来者样貌,欢快的喊道:“雁容姐!你怎么来了?”
墨黎仙谷眼线遍神州,以八卦分八舵,秦雁容就是巽舵的舵主,也算是玄鹤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此人除了身法了得,尤擅推查断案,常能见微知著。她比绫影长上几岁,待不儿情同姐妹,出山之前,不儿在墨黎谷的饮食起居,都是由她照顾。不儿还清楚的记得,秦雁容第一次离谷办事的时候,自己早上醒来不见了姐姐身影,嚎啕大哭,惊天动地,玄鹤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哄住她,只好又把已经出发半日的雁容招了回来。不过自打绫影带着她离了墨黎谷去做布店生计,她便没怎么再见过秦雁容,如今在这异乡重逢,自是欢欣不已。
不儿把短剑丢在一边,扑到姐姐怀里,撒娇道:“你老是这么神出鬼没的吓唬我! ”
秦雁容搂着小妹柔声道:“我得看看你有没有记住我嘱咐你的话啊。”
不儿拉着姐姐在床边坐下,叽里咕噜的询问着秦雁容近些年的行径,那问题多的如竹筒倒豆子,一条又接一条,几乎不给人解答的机会。秦雁容不急不恼的挑些重要的简短回答。
自从蓝星若当上蓝涧堂主这事儿传到玄鹤耳朵里,玄谷主嘴上嫌弃,手底下动作很快,安插了几个眼线深入西南腹地,明里暗里的监察天虹门的情况。秦雁容作为巽首鬼雁,义不容辞,跑到这川蜀之地,一待就是五年。此番绫影带着不儿南下天虹,玄鹤便派遣了秦雁容在他们的必经之路成纪县等候。不过因为这人行事太过隐秘,白鹭花了不少功夫才联系上她。她得了消息便一大早飞至白犀客栈,顺便逗逗心中牵挂的可爱小妹。
不儿听她简明扼要的讲了讲这些年的故事,拧着她的袖子委屈道:“玄叔就是狠心。把你一个人扔到这鬼地方,你可知道,我这些年,好生想你…”说完,她眨巴着大眼睛,眼眶有些泛红。
秦雁容笑道:“我还以为你有了哥哥,早把我扔到九霄云外了呢。”
不儿噘起嘴,佯做生气,轻哼一声,别过头不睬她。
两人又说了些贴心的话,便听朱鹮叩门之声。朱鹮进屋拜过秦雁容,给自家大小姐梳妆打扮之后,引着她们去了客栈一楼。绫影和卢清晓已经找了个清净角落坐好,等着她们。白鹭挤在绫影和卢清晓中间冲不儿挥了挥手。
绫影发现跟在不儿身后的鬼雁,表情变得十分僵硬,心说这巽舵少说也有几十号人,怎么偏偏来的是她,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秦雁容扫了眼桌上的几人,对着绫影挑了下眉就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转身面对卢清晓道:“想必这位就是南山旋剑,久仰。”言罢,她勾过长凳,端坐其上。
卢清晓心道这墨黎谷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怪,不过他更在意小白鹭。白鹭自打早上起来,就跟在绫影身边,寸步不离。只要卢清晓靠的稍微近点,他就默不作声的挤到两人中间,把他俩隔开。搞的卢清晓哭笑不得。绫影知道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清清嗓子道:“雁容姐…”
秦雁容白眼一翻,厉声打断道:“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