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沉默不语。
其实他还是蛮想拉着江桥问一句的。
说好的进了剧组后就不一样了呢。
说好的害怕太严厉导致恩断义绝呢。
昨天立下的flag今天一大早就要拔掉吗。
唐修幽幽地叹了口气,同时心里又觉得有些宽慰。看来江桥孕育的这缕小魂苗求生意志顽强,是不太容易被磨灭的。
挺好。
这场戏和他一起对戏的是胡广然,但是胡广然戏份很少。小白从洞穴外那颗万年老树上爬来跳去,表哥在后面喊了一句,慢一点,小白回头耸了耸肩,转身就蹦了下去。
唐修准备好了就被威亚拉到一个四米来高的平台上,胡广然在他身后喊道:“小心点啊。”
唐修回头冲胡广然笑了笑。胡广然本来长相就偏英气,穿上带垫肩的白袍后更显得丰神俊朗。从唐修的角度俯视下去,远远的看不太清胡广然脸,恍惚间竟然觉得他有点像陆康景。
胡广然的身材其实是比陆康景要壮实的,五官线条一个硬朗一个温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种相似的错觉。
江桥在底下透过扩音器喊道:“各部门准备了。”
唐修收回神,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武指设计好的动作。场记板打响,他抬起右手搭在了旁边的“树干”上,白衫微微鼓动,脚上蓄力作势下跃。
胡广然在身后喊道,“小白,慢一点!越来越野了!”
唐修回头冲胡广然一笑,镜头特写追过去,那是一个无比天真和纯粹的笑容。红唇绽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带着几分少年意气,他耸耸肩膀,兜着树干很恣肆地晃了两下,显摆似的。
“我要被你啰嗦死了!”
说完,唐修回身一跃,鼓风机刚好将他的衣衫拂动,他从数米高的地方自信跃下,空中借着威亚踏出几步,潇洒而自如,落到地面垫子上顺势翻滚,站稳后立刻挺直腰杆回头冲远处招了招手。
没有过多的台词,但那种妖灵身上泼野又恣意的少年意气完完全全被演活了。
身后站着的胡广然都愣了一下,谁也没想到唐修一个动作做下来一气呵成。
回眸那一笑,硬是把他晃住了。
江桥那边喊了cut,扩音器里传出来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很沉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唐修没让人拆安全绑带,拖着长长几条线走到江桥那边,“导演,可以吗?”
江桥没说话,严肃地盯着屏幕看回放。副导演在旁边倒是眉开眼笑,等在底下的张凯行偷偷冲唐修竖了个大拇哥,胡广然小跑过来笑嘻嘻道:“肯定没问题啦,平时看你不太爱说话,没想到演天真烂漫的傻白甜一点都不尴尬啊,厉害了厉害了。”
唐修闻言只是笑了笑,收回视线继续看着江桥。
所有人都挺惊艳的,但他却隐约觉得江桥那边不会一条通过。
果然,江桥反复看了几遍回放后按了下暂停,招手让唐修凑近。
“看这,空中第二个摆腿颤了一下,虽然播放的时候只是一闪而过,但是整体看起来就觉得流畅性上欠缺一些。”
江桥反复慢放那一秒给唐修看,张凯行他们也凑了过来,看了半天,张凯行咂咂嘴,“这么细江导都看出来了啊。”
他说着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陈冰。他们都是江桥常用的演员了,自然能看出来江桥的要求比之前更为严苛。
别说唐修一个新人,就算是江桥用过好多次的演员,这种镜头能拍到这个地步肯定也直接给过了。江桥从前稍有不满就会疾言厉色,今天却不同,虽然语气温和,但挑茬指数又上了一颗星。
张凯行有些犹豫,他怕唐修受挫,正酝酿着准备圆个场,就听唐修好脾气地说道:“我知道您说的是哪里,当时腿跳了下筋,没关系,我再来一次。”
江桥嗯了一声,一点折腾人的自觉都没有,又坐回到监控屏幕后头,从对讲机里指示各部门重新就位。
这一镜,唐修最后拍了六条才过。
最终过的那一条,放慢三倍速看下来,整个动作完整连贯,没有一丝一毫的纰漏。江桥的严苛和挑剔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就连惯上他戏的几个演员都看得心里打突,默默担心自己待会也被一遍遍ng。
唐修今天几乎都是动作戏,每一镜都被江桥ng,放慢一帧一帧抠细节,抠到旁观者心态都要炸了。不过这样一天下来,大家也不由得在心里再次刷新了对唐修的认识。
这个年轻人非常稳,被一遍遍ng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拍到傍晚时体力明显有些跟不上,但是镜头前的少年快意仍然充沛到爆炸,状态一直在往上走,用胡广然的话说就是“稳如老狗”。
因为唐修总ng,几个主演晚上十点半才坐下来吃上饭,不过大家都没什么抱怨,几个前辈反而异口同声夸唐修,唐修微笑着应付几句,明显已经累得不行了,脸色都有些青白。
张凯行是这几个演员里最不惧江桥的,倚老卖老抱怨了江桥几句对新人太残忍了,江桥没说什么。但他等别人都吃完饭走了之后,把自己饭盒里几乎没动的糖醋里脊和红烧大排全夹进了唐修的碗里。
埋头吃饭的唐修抬眼看了江桥一眼,江桥没什么表情,只说道:“多吃点。”
唐修笑了,“好。”
晚上洗完澡出来后,唐修才切实体会到了什么叫磨练。
热水渗透进毛孔是一时爽,风干后却是浑身酸疼,他躺平在床上,感觉腰酸得都不是自己的了。
又有人敲门。
这次唐修直觉般知道是谁,连床都没下,叫了一声,“没锁。”
江桥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毛巾团,一走路哗啦哗啦的,里面包着的是冰块。
他终于不是白天那副导演脸了,走过来把包着冰块的毛巾递给唐修,“你用这个轻轻按一按腰,别敷,凉到肾就不好了。”
唐修说,“您放那吧,我懒得动。”
江桥气笑,“我第一次见到你这种吃点辛苦就跟导演耍赖的演员。”
唐修哦了一声,“彼此彼此吧,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您这种龟毛导演。”
江桥挑了下眉,被当面骂龟毛,竟然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冰一会化了,要不我帮你?”
唐修闻言沉默,他默默看了一眼被他重新挂在床头的集魂幡,心想还是算了吧。
万一待会按着按着集魂幡突然开始荡秋千,他就真的无法和江桥解释这种灵异事件了。
于是他认命地爬起来,从江桥手里接过毛巾,隔着睡衣敷衍地往腰上一下一下按着。
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个沉默着给自己按摩,一个沉默着看着对方给自己按摩。
江桥正酝酿着找个话题,透过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