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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消息,能自个儿排队买到的,她自然是亲自上阵,要是格外抢手的供应,例如鸡鸭鹅鱼之类的,她就指派儿子半夜里排队。

    别看唐婶儿没念过什么书,这些年来每回都听厂子里领导讲话,也学会了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至于究竟是啥意思?

    “就是要你知道,想吃肉就得半夜里去排队!”唐婶儿如是说。

    尽管许学军只念完了初中就厂子上班了,可他还是不敢苟同亲妈这话。然而,他也没敢吭声,反正妈说什么他干什么,听话得不得了。

    就有那些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工友见他娶了媳妇儿还那么听妈的话,就打趣他,问他要是哪天媳妇儿和妈闹起来了,他听谁的?

    许学军还真想了一下,半天憋出一句话:“听谁的不都一样?”

    工友们初时还没闹明白,费了劲儿才总算弄懂了,随后就只剩下哭笑不得了。

    其实,在他们家里,并不是单纯的儿媳听婆婆的话,事实上唐婶儿也爱听唐红玫的,就说早先提了让她不用给自己做衣裳,唐红玫之后用一块块碎布头拼了个新围裙给她,她就高兴地不得了,美滋滋的穿上,一整天都没舍得脱下来,只夸儿媳妇儿就是孝顺。

    就这种情况,不存在婆媳闹矛盾,倒是极有可能婆媳俩一致做出的决定正好跟许学军想的相反。当然,真要是发生了这种事儿,谁先退让还用得着说吗?

    只这般,年关悄然来临,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今年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第6章

    唐红玫是在清早听到外头小孩子们的高呼时,才知道昨个儿夜里下了一整夜的雪。起身披上衣服往窗户外头瞅了一眼,雪倒是已经停了,不过墙上树上窗台上,都落了一层不算薄的雪。

    下雪这档子事儿,那些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们倒是挺欢喜的,可作为整日里忙着生计的大人们来说,真称不上一件好事儿。旁的不说,下了这么一场大雪,就是早起出门都费劲儿,更别提夜里上班那会儿了。

    昨个儿许学军上的是晚班,唐红玫略估算了下时间,估摸着也该下班回来了,忙起身将自己收拾妥当,搓着手就往外屋去。

    虽说是冬日里,可他们这一片都是家属楼,作息全跟着上班的家人走,这个点楼里已经挺热闹了。像他们家,好赖是住在一楼,每家都有个小厕所,楼上的却是一整层楼共用一个公共厕所,一到早上就容易挤在一道儿,那吵吵声儿,比闹钟都管用。

    “妈?”唐红玫去婆婆那屋瞧了眼,里头没人,估摸着这是去买菜了,她索性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去厨房淘米,打算先煮半锅白粥。

    早些时候,唐婶儿习惯每日早饭吃泡饭,就是头天剩下的冷饭,拿滚水泡一下,再拿一些咸菜配着吃。这习惯也难说好不好,不过如今家里添了人,大清早的也不用急赶着买菜做饭了,唐红玫就特地减少了头天的饭,宁愿第二天起来熬米粥喝。

    白粥做起来简单,要是肯花工夫的话,用小火慢炖上几个小时,滋味是最佳的。不过这会儿显然不可能了,唐红玫进厨房前瞥了一眼外屋矮柜上的三五牌座钟,这会儿已经五点半了,于是她手脚麻利的淘米下锅,又趁着熬粥的工夫,又把厨房细细的归整了一遍,盘算着中午该做些啥。

    前些日子,他们家倒是排队抢购了不少好东西,可好多都是准备囤着过年时吃的,平常的一日三餐还是同以往差不多。加上这大冬天的,原也没啥新鲜吃食,早先唐婶儿赶早往县城外头去,还能碰上菜农卖菜,就今个儿这天气,怕是悬乎了。

    果不其然,就在白粥快出锅时,唐婶儿拎着菜篮子从外头出来,还没开口先叹气:“就说下雪天菜农不会来,你周大妈非要拽我去……粥熬好了?”

    “差不多了,我切点咸菜疙瘩。”唐红玫一面答应着一面干这活儿,她倒不急着舀白粥,横竖许学军还未归家。

    就听唐婶儿在外头又说:“咱院里全积了雪,等吃过早饭我去扫扫。对了,你要没事儿就待家里,我刚回来时,瞧见好几人摔雪地里了。”

    雪天路滑,常有人摔倒,虽说多半都没啥大问题,充其量也就是摔个淤青,可有些事儿也说不准,唐婶儿尤记得去年这会儿,楼上有个人家的儿媳妇儿,就是一跤摔下去,直接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摔没了。她倒是不担心自个儿,怕就怕儿媳已经怀上了。

    唐红玫倒没想那么深,她本身就不大爱出门,最初往县里走一圈也纯属好奇。现在吧,那阵好奇心过了,她能接连大半月一个月不往外头走了,闲时做点儿手工活儿,在脑海里回忆一下做卤肉的具体步骤,看似无聊了点儿,她倒是自得其乐。

    因此,听得婆婆的话,她只脆生生的答应着,很快就先把咸菜疙瘩和筷子拿到了外屋,等听到楼道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时,才转身又进了厨房,掀开锅盖盛起了白粥。

    许学军永远都是准点回来的,而今个儿,他还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厂子里从明天开始取消晚班,另一个则是过两天可以抽签拿票了。

    唐红玫还没反应过来,唐婶儿倒是兴奋的两眼放光。

    机械厂的福利一贯都不错,可因为许学军只是普通的车间工人,拿的只有工资,发的票证也跟大部分人一样,仅供日常使用。像一些稀罕的票证,比如缝纫机票、自行车票、电视机票啥的,统统没有。想要弄到这些票证,只有年终凭运气抽。

    就听唐婶儿高兴的说:“我不稀罕别人家的电视机,就想要个电风扇,那玩意儿可好使了,大夏天的也凉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电视机啥的,价格太贵了,家里可没那个闲钱。

    这些事儿,唐红玫就插不上嘴了,毕竟她娘家那块儿,也就大队长家里有辆自行车,旁的奢侈品她是一样都没瞧见过。哦对了,再有就是自家的那个座钟了。

    见儿子儿媳都没啥表示,唐婶儿格外得无奈,她只想赶紧吃完,出门跟邻居闲聊去。一年才抽那么一回签,肯定不止她一人那么兴奋。

    结果,等她从外头逛了一圈回来,除了知道谁谁家想要个啥外,还得了个颇为意外的消息。

    却说现在虽然都讲究破除封建迷信,可传统节日还是在过的,尤其稍微上了年纪的人,都更习惯于按着农历日子走。今年的大年三十在二月七日,离这会儿不到十天了,等过了年就是马年了。这原也没啥,偏马年无春,依着老一辈儿的说法,无春既寡年,不宜结婚,这可把隔壁李家婶儿给急坏了。

    “明年无春不好结婚,再往后头拖,二桃那年岁就太大了。”唐婶儿虽然看不上隔壁李家婶儿,对李二桃感观倒还算可以,说这话时也没幸灾乐祸,而是就事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