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记得沏一壶〔潋碧〕。”
他顿了顿,最后还是这么添了一句。
主管只是怔住了一下,不消一会儿便明白了其中的用意。他颔首应答,细长的眉眼里有些微的温和情绪在闪烁着。
这样的皇上,才真正的有了点儿人情味。
……
从陆白府上到皇城的路程其实不算短,再加上她一路上兜兜转转了半天不想来,等赶到的时候天也已经快暗下来了。
她叹了口气,一旁的宫女看见了她的身影立刻走了过来贴心的提着宫灯为她引路。
现在,还要再往里面走些才是真正的皇城的大门。
而原本应该在皇城内里值勤提灯引路的宫女却提前在这外面候着,让陆白有些疑惑。
“姑娘你们不是一直在内当值的吗?”
着着浅粉色宫装的少女原本一直都是低垂着眉眼默默走着的,但是此时陆白的问话让她提着灯的手顿了一下,里面的火苗摇曳着,隐约闪烁。
“……是皇上吩咐的,陆大人又不记得路,而且天也暗了会摔着的。”
这个宫女长期以来都是固定的为陆白引路的人,倒不是说别的人不行,只是她总是会在陆白出现的第一时间上前引着,沉默不言,尽职尽责。
“……麻烦姑娘了。”
陆白被噎住了一下,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默默的跟着她的身后。
接着明黄色的带着暖意的灯光,周围的一些建筑的影子被拉的老长,她感觉这条路也莫名的带了些暖意。
若不是提早就得知了陆白今日回来必定会来皇宫面圣的话,这个时间段燕卿可能早就离开了。
少年就这么站在城门中央,高墙城楼全部成了他的背景,残阳如血,将他的面容给照的柔和下来,却也硬朗。
陆白逆着光便看到了这么一幕。
“阿白……”
他一眼就看到了少女的身影,依旧和往常一样慢吞吞的走着,黑色的发如墨色绸缎。白皙清丽的面颊上有着些许困倦,她听着声音望去他的眉眼,澄澈的目光清冷美好。
“燕子?你怎么在这里守着?”
她不解的蹙了蹙眉,看了一眼少年身后的侍卫们,又把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越发的疑惑。
“暗卫长原来是个守宫门的工作?”
“哈哈哈,你说什么呢。”
燕卿笑着上去亲昵地揉了揉少女的头,垂眸看着她奶白色的肌肤,忍住了去碰触的冲动,收回了放在她头顶的手。
“我又不能随时离开这里,所以只好候在你过宫门的时候来看一眼。”
少年麦色的面容上那双眼睛亮的出奇,看向她的时候格外的纯粹。
“……傻子。”
很多时候燕卿的行为让陆白既感动又觉得蠢。
她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这个时候还是赶紧去见了那个男人之后回去了的好。
“你赶紧回去休息,这里风大,夜里寒气重免得生病。”
陆白在跨进宫门的时候对燕卿这么说道,然后跟着宫女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想起了什么她回头看向了少年,却被他望向自己的眼神给怔住了。
不知是夕阳的残红晕了些许的暖色,还是那所有的温柔全部都藏在了少年的眸子里。
他看着自己,弯着的眉眼,水一般的清亮。
“好。”
燕卿这么应答道,却还是那样直直地站着不动。
陆白觉得,比起所有难以应付麻烦的家伙,最让她束手无策的便是眼前这个固执的少年。
她知道,他是要看到自己走到看不见身影为止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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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本来就大,她来的时候是坐的马车,但是要进皇宫的话是必须走着进来的。
在皇城之内,能够驱马乘车的自始自终只有一人。
陆白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了魏凛休憩的殿门前。
〔夕云殿〕
这殿名她记得清楚,是故去的魏凛的母妃所起的。
她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想要说些什么问问引路的那位宫女的时候,却发现少女早就在她没有觉察之时离开了。
“……”
现在只有她一人在这里站着,周围的宫灯点亮了一片,照的这片静谧的宫殿更加的静谧。
“吱呀”一声,紧密着的门被打开了,出现在陆白眼里的是常年笑眯眯接待着她的王主管。
“陆大人怎么还在外面站着?风大快快进来吧,皇上等了你好久了。”
就是知道他等自己好久了她才有些不敢进来啊!
陆白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她淡淡的颔首,慢吞吞的朝着里面走去,看起来很淡然其实内心想走一步退两步。
魏凛坐在桌子边,听见陆白像蜗牛一样的脚步近了才缓缓的抬眸看了过去。
少女低垂着头不往他所在的位置看去,素白色的衣衫上在衣襟处染印了些许浅色的纹路,很简洁,扶摇的花树一样淡雅。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瞧过陆白了,克制的用余光瞥了一会儿,喉结微动,收回了视线。
“臣……”
“过来坐。”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渐渐的夜色的缘故,他周围的情绪也沉,尤其是那双眼眸看过来的时候,漩涡一般。
比起白日时分,更加的让人无法拒绝。
王主管朝着魏凛行礼退下,此时这个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桌子上摆放着的糕点香气诱人,他看了一眼陆白有些踌躇的模样,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了闪,抿着唇放缓了些气息。
“阿白,我们之间,不用这般拘束。”
这一声称呼让陆白身子僵硬了一下,她没忍住抬眸想要看看他说这话时候的神色。
着着明黄衣袍的男人这么直直的注视着她,没了平日里在高堂之上的寒气逼人,柔和了些。
陆白在这么一瞬间眼前也恍惚了一下,想起了少年时候的事情,不过转瞬即逝。
她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挑了一个距离男人比较远的位置坐下。
上面摆放着的各式各样精致香甜的糕点,无不例外,全是她喜欢的口味。
陆白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喜好,嗫嚅了一下唇,指尖微动什么也没有说。
魏凛也不介意她的沉默,相反,甚至觉得这样也不错。
毕竟这嘴有时候一张开,大部分都不怎么让他愉悦。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瓷白细腻的茶壶,烫灼的茶水缓缓的沏着,空气中是浓郁醇香的〔潋碧〕的气息,让陆白越发的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我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