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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呀,干脆不唱,或者提早了唱。”

    再提早,还能提早到什么时辰?

    原本戏班子演戏一般都是从戌时开始,到了亥时初才散场……

    商雪袖心中存疑,这明显有些个针对戏班子的意思在里头了。

    李大人……她摇了摇头,那应该也是个爱戏成瘾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政令下来?

    而且霍都汇聚各地商家,做买卖的商人之间相请看一场名伶的戏,那是既有面子、又有兴味的事儿,对洽谈商事往往也是有助益的。

    她喃喃的道:“李都守他……”

    “哈哈,”那班主笑了起来:“就知道大娘子许久不来霍都了,李大人早就升迁啦!现如今是一位展大人……”

    商雪袖直到走回了木鱼儿身边,都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那种阴冷冷的劲儿,在这夏天的下午,竟让她起了一身的冷汗。

    她直觉的认为这位展大人就是展奇峰,若是天底下有人讨厌明剧到了极点,那必是他了。

    在宫里的时候,南郡的事儿被人那样揭了出来,她却百口莫辩。

    想到这里,商雪袖露出了苦笑,她早应该了悟的,那会儿,皇上就已经心中有了芥蒂……

    那次,到后来她晕了过去,并不知道皇上和展奇峰是怎样一个说法,竟然让太后不了了之,只下了个禁足的惩罚。

    而今,展奇峰竟然起复了,还来了霍都阿虞,皇上是怎样想的?

    这会儿木鱼儿吃掉了手中的杏子,看着杏核,正拿着石块砸呢。

    “啪”的一声脆响,那杏核终于被他砸碎,这声响也惊醒了苦苦思索的商雪袖。

    她一回头,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急急的走了过去把杏仁从木鱼儿手里抠了出来,道:“傻孩子,这样的杏子里面的仁儿不能吃,是苦的,吃了要中毒。”

    木鱼儿这才丢掉了其余的杏核和手里的石块,拍了拍手站了起来,道:“姑姑,我们现在去哪里呢?”他们在早上已经退了房。

    商雪袖站在码头上,这里白天更加的热闹,人来人往,卸货的、装船的、喊号子的、记账的、卖力气抗活儿的到处都是,不说人山人海,可也是川流不息、人声鼎沸。

    第370章 向东行

    无数奔波忙碌的人从商雪袖身边经过,走近前来,擦肩而过。

    多少年前的初春,她搭着船,进入霍都,从此展开了完全不同的一生。

    而今,她早生华发,嗓音全毁,天下之大,却找不到能投奔的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明明知道,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想做、要做,可此时此刻,却难免有了一种物是人非、身心俱疲的茫然。

    商雪袖长叹了一声,忍不住低语道:“木鱼儿,姑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呢。”

    “你不找人啦?”木鱼儿问。

    商雪袖摇摇头:“天底下一个人没了音信,想要找出他来,真如同大海捞针,哪那么容易呢?”

    她只能遥遥祝愿,心里边儿也尽量的往好的地方想,六爷是怀远侯府唯一的嫡子,定然不会有事。

    木鱼儿知道商雪袖最开始去西北边儿就是为了找一个人,那会姑姑脸上真的都能看出来一股子带了死气的绝望劲儿,而今看样子却淡然了一些。

    他想了想,从包裹里掏出了之前商雪袖给他买了玩儿的小竹剑道:“姑姑,不如由老天爷决定好啦,我把这小剑往上一抛,落地的时候剑尖儿朝着哪边,咱们就去哪边儿?”

    商雪袖被他逗的也笑了,道:“就依你吧,来这边儿,路上人多,别砸中人脑袋。”

    木鱼儿便向两只手哈了气,又搓了搓,这才用力向上一抛,那小竹剑翻了几个个儿,落在地上,弹了几下才不动了。

    两个人定睛一看,剑尖儿是指着东边。

    商雪袖之前却有些怕剑尖儿指回了北方,或者南边儿,这两个地方是她的伤心地,她原本从西边儿过来,也不想走回头路,除此之外,倒只有东海让她意动。

    她看了一眼天上,默默的感谢老天爷的善解人意,再低下头,脸上已经挂了疏朗的笑意,道:“既然如此,我们沿途往东吧。”

    木鱼儿其实是想回上京的。

    姑姑也隐约的跟他提过老庙儿的病,还托人带了信和银子回去给老庙儿看病,他虽然牵挂,可是心里面也有些明白,让他跟着姑姑出来是老庙儿的意思。

    商雪袖带着木鱼儿上了船,看着木鱼儿还是有些郁郁的小模样,便拉着他到船板上去。

    木鱼儿是第一次坐船,江面风大,这样一吹带了一股子他从来没闻到过的气息,还不时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江鸥飞过,到底还是兴奋了起来,趴在栏杆上,两只手忙着东指西指,一张嘴忙着问东问西,简直看不过来!

    商雪袖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江面,船帆已经鼓动,正慢慢卯了力气启行。

    江面虽然有风,可临近港口的地方,却仍是热气裹着湿意,迎面扑来,她瞬间便觉得脸上发上笼罩了雾气,她躲无可躲……

    那雾气仿佛夹裹着身后那座都城的回忆而来,她如何能全部忘却,一些都不想?

    甚至她能清晰的记起来,那天夜里风雨欲来,在牡丹社的船上,窗户被突然吹起的大风重重砸在窗框上的那一声巨响。

    她能记起六爷的卧房里,她跪在地上,看着一桌二椅前面的熏笼烟消香冷,看着后面的窗子外从夜色如墨到天色灰白。

    她能记起莺园的窗外,迎春垂在那里,一年又一年开出了灿若黄金的花朵,见证着她习学钻研技艺时的一笔一划、一词一句、一举一动。

    还有采华轩,那一个晚上,室内桂酒甜浓,松柏香淡,她推开窗子,临水处能看到外面一丛丛的木芙蓉开着红白相间的花朵,娇颜似锦,映在水光中,映在灯影里。

    而她回头,那是还未成为皇上的阿虞轻轻执了茶盏,对她含笑凝目而视。

    种种思绪,如同缓缓抛在身后的霍都,渐行渐远,可却深刻如初。

    大横江是三江中江面最宽阔的一条,或许仿佛它的身后有着源源不断来自西边和北边的两股江流,它的江水更加的湍急,似乎迫不及待的要流向东海。

    水浪声越发的响亮,因为巨桨摇动,船下的泥沙也被翻搅起来,一层层泛着青色、黄色的混浊水浪拥在船身周围此起彼伏,仿佛要攀上来一般。

    商雪袖一只手扶着木鱼儿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握在栏杆上,白刷刷的日头悬在高空,将这江面映照的白亮了几分。

    她遮挡住来自江面的反光,向东边儿望去,触目可见如同米粒到手掌大小的船只影子,来往于大横江上。

    他们乘坐的这艘从这里出港之后,一路东行,便可沿着大横江入海。

    南港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