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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子昂怎么可能真舍得把这支簪子卖出去,只是暂时押一下罢了,待明日进宫见到舅父后必然是要赎回的。店在这儿跑不了,可押给旁人他显然是不放心的。

    他思索了下,而后拱手对萧寐敬道:“在下先谢过这位公子的仗义救急,不过这簪子乃是在下的传家之宝,不能卖给别人。”

    继而他话峰一转:“但公子若能行个方便,可否以这神仙居为中间方:在下借公子一百两,并将簪子暂存于此,三日内以二百两赎回,算作对公子的回报。”

    不待萧寐回应,靖王便先急了眼。“我去!区区一个破玉簪子你还给整出个中间方?你这分明就是质疑我六哥人品!你信不信我把你……”

    “好了八弟,”萧寐拉了一把,安抚住眼看就要打人的靖王,然后扔到桌边一张百两的银票。他边拉着靖王往外走,边丢下一句话:“权当是江湖救急,不用押东西了。”

    剩下再次傻眼的陶子昂和巧彤,目送着那背影喊道:

    “哎……这钱在下怎么还你啊?”

    “我们小姐就是不愿凭白受人恩惠才丢下我们的!”

    ……

    “六哥你今日这是怎的了?前日婢女伺候洗脚时抬头看了一眼,你都赐了她十板子!这回叫人给这么嘲讽竟然就这么算了?”靖王愤愤不平道。

    他心里是十分憋气了!想着那小姐是漂亮,可也太不识抬举了。买单推拒甩手走人,连个仆从也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靖王盯着他六哥,却发现萧寐不仅心平气和,甚至嘴角还勾起了抹笑意……

    萧寐压根懒得跟他解释,只瞥了他一眼,说了句:“你懂什么?明日早朝等着瞧吧!”

    靖王目瞪口呆顿在那儿……这关明日早朝什么事儿?

    ……

    嫪婉回到客栈那是坐立难安!一会儿坐在绣墩上,一会儿又起来坐到床上,一会儿又凑到窗子旁看看窗外……

    这种窘境她是头一回遇到,悉池国的公主竟在梁国付不起顿饭钱,简直是丢人丢出国了!

    她也没想着真要巧彤留在那儿干活偿债,可被那么多人盯着看笑话,她实在是没脸周旋下去只能自己先逃了。现在想想又觉得把个烂摊子丢给巧彤,有点儿不地道了……

    虽说巧彤是个下人,原本就该伺候她和帮她料理难事,可毕竟一路走来也有点患难与共的意思了。哎,只希望她两能早点脱身吧……

    嫪婉立于铜镜前,将自己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灰头土脸,木枝绾发,衣着简陋,破洞的绣鞋……

    这哪里还有个一国公主的样子?

    今早进了京城未敢直接入大梁宫,便是想着停顿一日整理下行头。小国寡民的使者难免让人低看,是以面子上的事儿便更要慎重。以一国之公主身份造访,悉池国万民的脸便全系在她一人身上!

    正在她焦愁之际,门叩响了。

    “巧彤?你们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她有些意外,原想着二人会被店家好一番难为,心里正过意不去。

    “公主,我们遇到大善人了!”巧彤进门就兴致勃勃的讲起嫪婉走后的事情。

    嫪婉觉得有些难堪,心说我那时婉拒他们付账便是不想欠情,最终还是……

    可她嘴上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能回来便好。

    陶子昂掏出余下的六十两银子,还有那个血玉簪子一并放在了案几上,说道:“这些银两能置办件说得过去的衣裳,首饰定是置不起了,只能委屈公主了。”

    嫪婉看着那支簪子,她知那确实是陶子昂母亲的遗物,在他眼中珍贵的紧。若是以往她定要觉得他是处心积虑了,可如今想到他也算偿了前世的债,莫名的有一些心软。

    ……

    嫪婉和巧彤揣着五十两银子在京城的闹市游逛。那六十两,五两拿去结了房钱,五两拿去雇了明日的桥子。

    成衣铺子看到好几家,只是寻常的衣裳难入她的眼。

    直逛到傍晚,才在一家号称皇商的铺子里,看到了一件令她满意的帘锦罗蚕丝裙。店家开口五十两不还价,她便顺手要了个红珊瑚摆件当搭头。

    巧彤不解其意,明日就进宫了,何必那么市侩要些没用的摆件搭头?然而嫪婉却是有用意。

    帘锦罗再名贵,也仅是在民间罕见,穿戴进大梁宫却是连宫婢都趁的。

    回到客栈后,她将那珊瑚整个摔碎在地上!

    ……

    翌日清早,巧彤一进公主的屋子,便一阵花香扑鼻。原来是嫪婉沐浴后将采来的桃花瓣捣出花汁,充当了芳泽抹在发间。

    “公主,轿子业已到门外了。”说完,她搀着嫪婉往外面走去。

    ……

    大梁宫的朝堂今日是格外热闹,不仅没有告病的、休沐的,连时来时不来,纵来也必迟的几位皇子也都早早的杵在了这儿。

    若问为何?那便是昨夜传去各宫各府的那两道密旨。

    一谓成阳公之千金——婉静郡主,今日上朝受封。

    二谓悉池国来使——嫪婉公主,今日亦携都水监使团入大梁宫觐见梁文帝。

    第18章 郡主的宿命

    “公”乃五爵之首,虽大多只挂闲职无甚实权,却是贵族群体中的领头。是以,成阳公站在大殿右侧的最前头,左面与之相对的便是丞相。

    成阳公面色红润,看起来心情极佳。他的宝贝女儿婉静郡主,此刻正候在大殿外待宣进殿。他往大殿外望了望,虽是望不见人,却是望得见希望……

    婉静郡主昨日便进了宫,但贵族之女久居后宫总要有个合适的说法。偏巧郡主自幼喜好钻研音律,便被封了个大司乐的职务。虽是闲职,却也是从二品,依大梁律,三品之上不论男女皆是要上殿听封的。

    “皇上驾到~”梁文帝身旁的司礼监李公公,拖着尖细的长腔喊道。继而大殿上所有的皇子臣子,均双膝脆地恭敬的迎接着梁文帝的到来。

    梁文帝迈着阔步走上宝座台,然后端坐下,缓缓道:“众爱卿平身。”

    待众人起身后,他看了李公公一眼,李公公便上前两步,将拂尘向右臂一甩,扯着尖尖的嗓子喊道:“宣婉静郡主进殿~”

    大殿上的众人都听闻过杨直与这位郡主的瓜葛,一时还传为席间之乐。这回要见到本人了,众人也不免有些好奇。男人嘛!谁说是没有八卦之心的?

    婉静郡主双手轻叩在身前,迈着小碎步子袅袅婷婷的走上殿来。众人看着她由远而近,面容越发清晰……

    只见她粉面朱唇,柳眉淡描。虽算不得倾国倾城,却也是柳亸花娇,算得上是大梁的典型美人儿了。

    不免有好事的特意看向杨直,心说难道传言有误?这等美色,又地位尊贵,他杨直就算再心高气傲也挑不出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