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失大造成的巨大损失,你们担待得起?!”
农务司那边几个默默不语,老司长只好开口道:“这能不能增产的事情还有一放,主要是这稻米合不合人吃还得有个说法才好。这渣水稻本就不是衙门官田里试出来的,都是西月楼一手包办,偏这渣水又是他们自产鲜石粉的废水,只凭这一条,他们那里送上来的数录可不可信、能信几分就有待商榷。且他们也没有什么食用上的记录。这粮食就是入口的、吃的,连能不能吃都没弄清楚,怎么敢往上报?!”
知县大人对这般不开窍的下属也十分无奈,可这国朝规矩,这农务上许多东西都得农务司按规矩走,且每一步都得有记录有人担责。如今这群人只一味地怕事,推三阻四,拿着个莫须有的“毒性”说事,实在叫人恼火。要晓得从古至今,还没听说哪个地方种出来的米是有毒的。只有陈米坏了不能吃,哪有新出田的新米不能吃的道理?!
可这时候又不能跟他们急,急也无用。人人只当官高一级压死人,哪有那么容易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何况这些人同自己比起来还不是水,个个都是大浪,唉!要做点大事实事总难免有这样添堵的人。
岳二那里也有些挠头,他肯定是想要卖渣水啊,可是这稻米是不是有毒这话,他也不敢打包票。县令的意思是这个事情要自己认,可自己不过得点卖渣水的好处,若是一旦稻米真有事儿,自己得的这点银钱够买命不够?且这渣水要卖也不是能漫天要价的,毕竟就增产二三成,你要个四成产量的价儿,你瞧还有谁来买!
不过再转头想,他又觉着这稻米应该不至于有什么毒性。鲜石吃多了还头晕呢,不也没吃死人么。这稻米又比鲜石还多过了一层,更不该有事了……
如此一会儿想着有些害怕犹豫,一会儿又觉着自信无事,自己在屋里转磨,也定不下最后的主意来。
只好把之前管这个的管事叫了来,又从头到尾细细问了一回,尤其是吃用上的事情。知道拿这稻子养过鸡鸭,都没事儿。后来磨出米来煮了饭喂狗喂猪,也都挺好的。他就放心了许多。又问起那些鸡鸭来,管事道都趁年节分发给底下做活儿的人了,也没听说谁家吃出什么好歹来。
这么一来,岳二心里就定了主意,又把这些食用的事情着人另写了详细的文书,自己细看了两回,有什么疑问又寻管事的人来问过。这才又送去县衙里。
知县拿了这材料看过,心里有些不满,这岳二也是奸猾。这里头吃的都是些牲畜,人吃的是这些牲畜的肉。难道说这能增产的稻米只能拿来喂鸡鸭猪狗?这还叫什么功绩!自己这里不好直接叫人睁眼说瞎话,他这头完全是想怎么说便可怎么说的,竟也这般作态,实在叫人齿冷。
农务司得了这个说法,又遣人从岳二处拉了些渣水稻过来,也要给鸡鸭猪狗吃了看看。老司长却另记了一笔,因这渣水稻没法子证明就真的是渣水浇灌出来的稻米啊。好在如今几处冬粮已经用上这鲜石渣水了,不管如何,明年官田里收的粮食不管是数目,还是拿来做后头的检验,都要可信得多。
又过半月,两边你进我退,这新粮作技术的文书总算写出来报上去了,接下来就等着州府派人下来勘察。
县令自己又另写了一篇长文,将这其中的利害细细分析了,尤其是增产的好处更是大书特书。至于稻米的毒性,这在新粮推广中从来也不是重点,便只一笔带过,只说已经有商家及其下属试用过了。同县衙的文书前后脚送去了州府。
这府衙里同县衙一般,也是有的人求名,有的人谨慎。不过不管怎么样,这该查的都还得查。同知县只关心产量不同,这回司农院那边却是死追着稻米的毒性做文章,叫人瞧着稀奇。再一追出来此前的渣水黑雾等事,之前跃跃欲试觉着司农院太过多事的大人们也缓了声息。
——毕竟这事儿瞧着确实有几分不稳。到了他们这个层级了,跟趴在县里削尖脑袋想再上一层的又不太一样,稳比进要紧,尤其是这样的险,可不能冒。
但是怎么批复呢?叫人如何行事,得有个规章可依才行啊。
最后司农院的副长成于陆翻出一个国朝农务新作上的规矩来,众人一看觉着虽有些令人啼笑皆非,倒也不失为一个法子,便都陆续同意了。
等德源县一接到批复,数据要官田数据为准不说,还有个毒性上的解疑法子。
“若民众于新粮谷性存疑,新粮试验主管及职司官长并当县主官,当先于民众试吃新粮以证其可食。”最可气的是这一条试吃的规矩里,包括的还不止这些官爷本人,连其家人尤其子女也需得包含在内。
却是个剑走偏门逼着负责之人先细查毒性到自心可信的法子。
毕竟这世上,为了功名利禄豁得出自己去的大有人在,但是能连亲生骨肉都一块儿豁出去的就不多了……
第228章 不了了之
本等着要打一场硬仗的老司长忽然没事可干了。
渣水稻是不是真的有增产之效且另说,他们几个最担心的是这鲜石渣水浇出来的稻米到底合不合人吃。这稻米不是鲜石粉,可有可无的东西,人到底买不买、吃不吃多的还看自己。稻米若是一旦全县推广渣水浇灌了,到时候就人人都得吃,尤其种的人或者心里还有数,从米铺买的人哪里会晓得来路?这要是于人有害,那就害大发了。
照着农务司一贯的行事原则来说,这东西但凡在毒性上存疑,别说增产二三成,就算能翻一倍两倍,也不能推给民众。可这东西就难在一个没法在短期内证实上,就跟那鲜石粉一样。你说对身体不好,可吃着二三年都没事,到底好不好的也说不准了。
偏偏县令又心急,恨不得上下齐心把一章新粮技术的奏疏文章做得天衣无缝,能叫这事情立马直达天听,转日就下个给他连升三级的旨意来。
官长这心一偏一急,底下多的是眼尖侯着机会的人物,比如岳二这样的,或者有比岳二还心黑的。到时候渣水提价卖不说,为着证明这东西没毒性,可又不愿自己亲身去试,又会拿哪个试?自然是谁越不容易知道消息的,越拿谁试了。
要不是如今各县里都没什么死囚,只怕县令都想提议给死囚先吃吃看了。这是县令,他还有个官帽子压着,有个前途吊着,不敢太过放肆。那些心里眼里只剩下钱的呢?谁晓得会拿什么人试去!这回岳二拿来的试用记录里,不是就把那些渣水米喂大的鸡鸭分给了底下的佃户么。
正是千头百绪时候,忽然府衙立下了这么个批复,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按着这意思,若是德源县想要推广这稻米,一则官田里至少还得出两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