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攀到一旁枣树上的秋葫芦下了头茬瓜,方伯丰踩了凳子上去摘的,大大小小的三个。一边摘一边还问灵素:“都摘了?会不会太嫩点儿?”
灵素心说我山上还一堆呢,你这舍不得个啥啊!赶紧催他:“摘,摘,一会儿要用的。”
方伯丰摘下来递到她手上的笸箩里,问道:“用来做什么?”
灵素想想道:“这水嫩劲儿,咱们今天就烙饼吃好不好?再熬一锅粥,切点卤味,细葱拌个瓜茄,就在外头吃!”
之前搭在院子里的天棚已经拆了,这会儿入了秋,太阳渐渐失了力道,半树荫底下摆桌吃饭挺不错,方伯丰便点头:“好,我帮你剁馅儿。”
灵素一甩脑袋:“你先看着他们吧,馅儿我都有剁好的,再另外炒个鸡蛋做个韭菜馅儿的好了。”
方伯丰笑道:“好,那个香。”
灵素进了里头,先拿了一个面盆,往里头倒进去两大碗粉,一边舀了一勺冷水,一点点往里头加。一边加一边另一手拿筷子拨那面。正干着,方伯丰从外头进来了,一手上抱着一个,都面朝前靠在他肩上。笑道:“不见了你一会儿,就都哼哼上了。”
灵素看看道:“大概要吃了,得,先管他们吧。”说着话把盆和水都往边上一放,从方伯丰怀里接过小岭儿,俩人就前后脚从灶间出去。灵素神识一动,那盆和水就收进了灵境里。
等喂饱了小岭儿,湖儿那里拉了,给他换了赶紧尿布,喂着他的时候,小岭儿又拉了。方伯丰帮着忙前忙后,还感慨道:“我这里五六日才能歇一天,你一个人带他们俩,可真是累得很。等天凉了我还得往山里去,那可怎么好?”
灵素便道:“那我就带着娃儿们随你上山好了。”
方伯丰笑道:“又胡说了,那野风沟的地方,哪里是这样大的娃儿们能去得的。”
灵素想起前几日她们娘儿仨裹着斗篷在群仙湖里头悠游的事情,决定不接方伯丰这话。
总算这俩都伺候得了,灵素才继续做她的烙饼。等那一盆干面都沾上了水,整个盆里既没有干粉也没有余水的时候,才算好了。接着就用筷子搅面,等面都搅得起筋,整个没有干粉团子挺光滑的就成了。这样和出来的面挺软,用筷子能整个挑起来往下坠,但不会断,做出来的烙饼才能多盛馅儿还不容易破。
面得了开始准备馅儿,灵境里剁好的肉馅调好味之后又淋油拌水,要不然就太干了。等肉馅拌好了,这时候味道要下重一点,再把那三个秋葫芦洗干净直接擦了丝拌里头。
另一边把六七个鸡蛋打散,坐油锅摊好,用锅铲打成小碎块,调好味,再同洗净剁细的韭菜拌在一处,就成了另一盆馅儿。
两个炉子捅开火,一边把些收在灵境里的剩饭放进去加了水熬着,另一边把风门关上一些,坐上一个大铁鏊子。
面板上倒上一碗干粉,把之前和好的面团往上头一放,直接分了剂子。取一个剂子沾粉擀圆,包上馅儿,跟做包子似的提着四边捏拢。鏊子已经热了,稍稍刷上点油,把刚包好的馅饼收口朝下往鏊子上一放,一边并拢四指把这圆饼往四面摊压。渐渐的越摁越大,皮越来越薄,包子变成饼了,却不会破皮露馅。
那俩娃儿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吃了奶换了尿布就是不肯睡觉,看着方伯丰就哼哼。方伯丰一会儿抱了这个换那个也没什么用,没法子只好都抱手里还往后灶看灵素来。
灵素一瞧这阵势,干脆把屋里的竹榻搬到了外面,叫俩娃儿躺上头。她再同方伯丰俩人,一人提炉子一人端鏊子,索性把这饼都放前院里烙了,自己就在跟前,这俩人也没什么好闹的了。
果然,这么一来这俩就都不哼哼了,往竹榻上一躺顾着扯衣袖掰指头地咿咿呀呀的,也不晓得在交流个啥。
灵素这边一张接一张的烙出来,刚出锅的饼皮都有些酥脆,叠一块儿放着,一会儿就都软了。灵素的手艺是没得说,那饼皮都薄得跟纸似的,都能映出里头的馅儿来。翠绿嫩黄的韭菜鸡蛋饼,轻红微绿的葫芦馅儿饼,盘子大小一样一叠,煞是好看。
那剩饭熬粥也快得很,灵素又进里头忙活了一会儿,端了一个卤味拼盘和两个鲜拌凉菜出来,一人盛了一碗粥,就准备开吃了。
方伯丰还有些不放心道:“这竹榻窄,这俩这么呆着成嘛?”
灵素看看并排横躺着的俩人道:“没事,又还不会翻身。”
方伯丰便也坐到了桌前,那竹榻打横对着桌子,俩娃头都朝着桌子这头,灵素同方伯丰两人一伸脖子就能同他们对上眼。方伯丰笑道:“得了,刚才不睡,这会儿你们更不肯睡了。”
说着话夹了个秋葫芦的馅饼来,上头虎斑纹,返油变软的皮柔韧半透,沾了沾唇还有点烫嘴。不过这馅饼就得趁热才好吃,一口咬下去,汤汁四溅。肉汁和着新鲜的瓜菜汁水一齐迸出来,皮软馅儿嫩,真是……
他这里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听得骨碌一声,那边在竹榻上并排躺着的俩人忽然齐齐翻了个身,都趴那儿伸着脖子往爹娘桌上瞧。湖儿还沉稳些,两只藕节一样的胳膊撑着身子,上半身都快要抬起来了。另一个就性急许多,这刚撑起来,就伸出一只胳膊想往桌子那头探,可她这会儿的力气哪能凭一只胳膊就撑住自己了?啪叽一下,臂力不支,小脸砸回去打自己胳膊上了。
方伯丰一转头恰看到这场景,一口馅饼的汤汁都呛到了气管里,又是笑又是咳嗽。
灵素看看这样子,上去抱了俩娃在怀里叹道:“这多早晚能喂点儿别的啊?老这么着,别给馋出个好歹来……”
第198章 惯有之事
灵素家娃儿满月和百岁,刘玉兰都过来了。只都避着人,就跟灵素私下说了几句,给娃儿做了几身衣裳,还有两件小护身符。席是一回都没留,她说了:“我家男人又没在家,我这一个妇道人家出什么面。再说铺子里也离不得人。”
灵素倒没想到刘玉兰这样一个人物,居然会有妇道人家不能单人出场面的想法。也不晓得这算这儿的什么规矩,反正她既觉着这么好那便随她,灵素也不强留。刘玉兰倒觉着灵素这样挺好相处,她最怕人教她什么事儿该做、又该怎么做,就跟祁骁远似的。
方伯丰同祁骁远一起去的府学。如今方伯丰回来县里干活,难免传出些风言风语来。只说到底不是正路子去的,虽顶了个府学就读的名头,到底仍不过是个廪生身份,改头换面做的也还是从前的活儿。如今方伯丰在农务司里做事,众人也没有真把他当成“府里来的”。有几个老人还趁机多使唤使唤他,方伯丰也不会有何怨言。
至于祁骁远,如今从前的同窗都晓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