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修为倒退,寿元折损,有时神志不清,才是逆天而行,施展移魂术的代价。”
“如果你没有付出这些代价,现在还是精明强干、决断万事的君主,便不会有党争,或许不会有内乱,魔族打来,你再骑上战马打回去,像从前一样。”
为了逃脱末代帝星、王朝覆灭的预言,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反倒使其趋近预言。
皇帝表情痛苦扭曲,最终定格为暴怒:“你为什么要说这些?安心当帝星不好吗?难道你不想做皇帝?!”
“因为我不是段暄虞,程千仞,就做程千仞的事。”
“程千仞做什么?”
他看着夜空,突然笑了。自己也很惊讶,此时居然笑得出来:
“算账、买菜、养孩子、救朋友。”
话才出口,身体忽轻,好像眼前重重迷雾散去,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上心头。
几乎同一时刻,漆黑苍穹层层阴云乍破,银色星光从天而降,落在他身上!
星辰大放光芒,程千仞气息暴涨!
他觉得自己变得很轻,随狂风离开摘星台,不受控制地,直直向星辰大海飞去。感受不到任何阻碍,眼前只有越来越近的瑰丽星云,和横跨星河、五彩斑斓的光幔。
他在星辰间飘飞,掠过表面凹凸不平的巨大星体,或轻或重的气体,或大或小的尘埃……直到某一时刻,白光刺目,一切消失。
程千仞蓦然睁眼,他还在摘星台,维持着看天的姿势。
天上星河静静流转,亘古不变。而他眼中的世界、世间万物,自这一刻起,已然完全不同。
云开月明,水到渠成。
他拾级而下。
皇帝怔怔看着他:“你去哪里?就算你能看清了又如何?世人各有命数,你谁也救不了。”
程千仞没有理会。
“等一下。当年你分明修为不如他,为什么争得过他?”
这个问题困扰皇帝许多年,不知道答案,死也不甘心。
程千仞回头:“我看到过,这片星空之外。”
他的魂魄穿越两个世界,神魂力量更自然强大。
老人颓然坐下,不解其意,神色茫然。
人间灯火未灭,天际线微微泛白,程千仞在晨雾中走下摘星台。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来到这个世界,童年密闭的废园,冷漠的宫人,诡秘的阴谋。
他被封印武脉,从空间通道送往东川。平静生活一段时间后,那场神魂厮杀留下的暗伤爆发,失去所有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只记得穿越之前的事,便以为自己凭空来到东川。
想来那时满腔怨愤,天天咒天骂地,质问老天为什么让他来到这种鬼地方,无非是潜意识留下的不甘心、意难平。再然后,再然后没时间骂天了,忙着养孩子过日子。
漫长石阶将尽,晨雾散去,黎明好像在一瞬间降临大地。
程千仞看见朝歌阙站在高台下,虽然面无表情,但他知道对方在等他、并且很紧张。
相对无言,心事了然。
朝阳破云,霞光喷薄。
他背后是灰暗的过去,走过就放下。眼前是万里江山,明亮、美好的未来。
美好得像朝歌阙的笑容。
“我送你走空间通道。”
程千仞点点头:“皇都,拜托你了。”
他在摘星台上突破,心念稍动,不卜自明,便看见黑塔外的渡鸦和菩提树,魔王遮天蔽日的羽翼。
他们并肩而行,晨风拂面。
程千仞觉得,这种意义特殊的时刻,至少该说些什么。表达真挚心意,感叹并肩战斗的友谊。
他想了想,握住对方的手:
“若我一去不回,欠你的钱,下辈子再还。”
作者有话要说: 朝歌阙:“……?!”
渣卷:千仞醒醒!这已经不是直男操作了!这是直男到智障的操作!!
☆、
程千仞郑重其事, 表情决然。
朝歌阙垂眸, 看见两人交握的手, 一时无语。今天是对方突破的好日子,修为水到渠成,心境豁然开朗, 于是天象呈祥, 天地间清风浩浩,云霞漫漫,灿烂若锦。
这种时候,对方说什么胡话他都不生气, 只觉得好笑罢了。
所幸程千仞也没再胡说。
“今年南北两院复课之后,也要恢复秋闱。”
“昨天有折子说, 南海开出一条灵石脉矿。”
“徐冉昨夜出城,让她去罢。别再回来就是。”
自古美人如名将。她既是美人, 也是名将。程千仞心中叹息, 对徐冉来说, 皇都不是更大的天地, 反倒像囚笼,挫伤一身锋锐。
夏末时节,极乐池莲花初凋落,莲叶依旧绿意盈盈, 漫无边际。小舟在荷田间穿行,向湖心岛驶去。
程千仞想想,觉得该交代的都差不多了, 放松地吹着湖风。
“原来空间通道在湖底。”
“下面还有一条去朝辞宫的暗道。”
程千仞点头,表示知道了。
朝歌阙只能无奈补充:“你可以去找我。”
程千仞恍然大悟:“好,我会的!”
小舟临近湖心岛,水波轻柔荡漾,层层分开,露出通向湖底的石阶。
他们沿石阶一路向下,头顶水面合拢,两侧有无形屏障阻隔水流,光影交错,锦鲤成群游曳,好奇地看着两人。
阶梯到了尽头,阳光照不进的深水,四周漆黑而寂静。程千仞踩上湖底细软的白沙,沙粒便四散开来,露出前方坚硬光滑的石板。他放出神识感知空间波动,再往下是类似于地宫的建筑,暗道四通八达,如蛛网交织纵横。
摘星台通往天空,就要建复杂、庞大的升降机。到了湖底,纵深向下,便没有这种待遇,还要他们自己撑屏障。他想,或许这是出于隐蔽考虑,或许因为皇族也只喜欢面子工程。
地宫入口打开,黑魆魆深不可测,程千仞依然能感受到其中危险的空间游移。这样不见天日的湖底,最适合做些瞒天过海的事。
朝歌阙忽然出声:“跟紧我。”
程千仞笑了笑。
暗道狭长而曲折,恰容两人并行。朝歌阙带他走的这条路,冷风越来越大,比摘星台也不遑多让。
风是从哪里来的,他很快便知晓答案。
面前是三尺宽的气流旋涡,吸力澎湃,白色湍流回旋,像丝丝缕缕的棉絮。
他们停在一丈远处,衣袂翻飞,墨发飘扬。
程千仞:“这就是空间通道?它是怎么来的?”
“是空间缝隙,稍后我会打开它。你可以理解为,真仙破碎虚空,离开此方世界之前,为后人留下的‘遗产’。”
“有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却超越规则限制,再次回来的人,或者魔族?”
“传说故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