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
临近产期,墨远越发觉得疲惫,常常半夜被腿脚抽筋痛醒,他一动,连慕枫就迅速睁开眼,探身问:“哪里难受?”
墨远闭着眼,想挤出一丝笑,却笑不出来:“左腿……”
连慕枫忙起身给他按揉,内力转化成适度的温热,丝丝缕缕顺着他腿上筋脉流淌,见他眉头渐渐松开,抬手将他脸上的发丝拂开,低声道:“就在这一两日了,等孩子生下来,你就不用再受苦了。”
产期是流云近日把脉后推断出的,连慕枫恨不得拉住流云让他时刻在这里守着,可惜流云把完脉就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走了,医谷靠得近,流云又万事成竹在胸的模样,连慕枫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得出挽留的话。
墨远轻声道:“好些了,别担心,师父心里有数。”
连慕枫在他唇上亲了亲,手中继续给他揉捏:“嗯,不担心,就是心疼你。”
墨远笑起来,过了不知多久,腿上终于舒服了些,眼皮便渐渐发沉,连慕枫正与他说着话,见他有了睡意,怕自己突然住口反而将他惊醒,便放轻声音继续说道:“怀胎十月我不能替你受,等孩子生下来,你就好好歇着,孩子夜里哭了闹了饿了尿了都由我来照顾,你什么都别操心,将身子养好。”
墨远昏昏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连慕枫手下动作渐缓:“爷爷给孩子想了好多名字,我们都还没决定好选哪个呢,你说叫什么好?小名也得想一个,叫什么好呢……现在正是桂花十里飘香的时候,要不叫桂花?他以后长大了会不会气得不肯给我们养老送终啊……算了算了叫桂花太像个姑娘了,要不就叫十里?阿十?阿十不错,十全十美,寓意好,不过他以后长大了大概会以为自己上头还有九个哥哥……”
连慕枫越说声音越轻,墨远安静地闭着眼,难得呼吸平缓,显然已经睡熟了。
连慕枫将他的腿轻轻放下,盖好被,凑过去想在他脸上亲一下,又怕将他惊醒,便不敢乱动,只默默看了他许久,漆黑的瞳孔在黑夜里宛如深潭,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阿容,你真好,你是世上最好的……”
墨远沉沉睡着,没有任何回应。
连慕枫眼底氤氲出笑意,小心翼翼在他身后躺下,手轻轻搭在他身侧的手背上。
翌日第一缕晨曦从窗口洒进来时,墨远猛地惊醒,连慕枫立刻撑起身子看他,随即就见他眉头蹙起,脸上隐有痛色,忙低声问:“怎么了?哪只脚抽筋?”
墨远张了张嘴,眉头蹙得更紧,艰难道:“不……不是……是肚子……肚子痛……”
连慕枫猛地瞪大眼,一个激灵从榻上蹦起来跳到地上,赤着脚跑到门边,冲外面大喊:“快来人!阿容肚子痛!怕是要生了!快去医谷把流云公子请过来!”
旁边次间里立刻有下人衣衫凌乱地跑出来,冲出院子时差点与神出鬼没的流云撞上,流云身形微动,轻轻避开,那人迷糊着眼继续往前冲,让流云伸手拽住,一回头发现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差点惊出个好歹。
流云看着他,淡淡道:“要生了?”
“是是是!要生了要生了!少堡主说肚子开始痛起来了!”那人回过神,点头如捣蒜,话未说完,面前的流云已经瞬间没了身影,他愣愣回头,这才发现流云已经进去了,忙转身跟着进去,跨过门槛时再抬眼,又找不到流云的身影了,不禁挠挠头。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马蹄声,那人转身看过去,见马上的人有些眼熟,就再次走出院门,等那人从马上下来了再仔细一看,立刻笑起来:“原来是丁掌柜!”
丁丑以往每个月都会来一趟,最近倒是好一阵没来,不过这里的人早就与他相熟了,见丁丑牵着马走过来,他忙上前接过缰绳:“丁掌柜有两个月没来了吧?”
丁丑笑了笑:“可不是,两个多月,将近三个月了。”
那人领他进门,笑道:“丁掌柜今日来得可不巧,里面正忙着呢,您恐怕得等等。”
“无妨,我没什么急事。”丁丑抬起头,猛然发现院子里有一群人乱糟糟地跑来跑去,大吃一惊,“这是……”
那人正要开口,院子里骤然响起一阵雷霆般的吼声:“要生了?!”紧接着老堡主健步如飞地从一侧小门冲进院子,脚下虎虎生风,口中紧张急切地喊道,“是要生了吗?流云公子过来了没有?”
里面不知谁应了一句:“过来了!过来了!在里面呢!”
这时连堡主也脚下生风地从另一侧小门冲进来:“怎么样了?听说要生了?”边说边大步冲进屋子。
丁丑还没回过神,林知秋在林素安的搀扶下疾步走过来,也往屋子那边走去。
另一头邢六飞奔而至,因脚下跑得快,一眨眼就越过林知秋祖孙二人,冲到门口才反应过来,又急急退回来,从另一边扶住林知秋,殷勤笑道:“老先生慢点!老先生当心脚下!老先生别急别急,没那么快生呢!”
边说边拿眼珠子瞄另一边的林素安。
林素安面上微红,抬头瞪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邢六咽了咽口水,挠挠头不敢再吭声,老老实实搀着林知秋进屋。
这时鹊山与覃晏也匆匆赶过来,几乎用上了轻功,一眨眼功夫就冲到门口,闪身进屋。
院子里一时人仰马翻,端盆的,提水的,跑出来的,跑进去的……丁丑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混乱的景象,愣愣道:“这是怎么了?谁要生了?”
身边的人不见踪影,早已跑过去帮忙了。
丁丑上前拦住一个人,疑惑道:“谁要生了?”
那人匆匆看他一眼,喜道:“哦,丁掌柜啊!自然是公子要生了。”说着又匆匆离去。
丁丑听得越发糊涂:“这还没生呢,就知道是个公子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没人回答他的话,他顿了顿,目光微转,见有几个镖师虽然神情激动,却尽心尽职地站在角落守着宅院,便抬脚上前,拱手问道:“里面这是出了什么事?谁要生了?”
镖师认得他,抱拳回了一礼,笑容中颇有些与有荣焉的喜气:“自然是阿容公子要生了!”
丁丑眨眨眼,猛地一惊:“谁?”
镖师不解地看着他,脸上神情微变:“你不知道?”
丁丑张了张嘴:“……知道,我就是太吃惊了。”说着笑起来,转身道,“我也去看看!”
还没等他走到近前,里面的人就蜂拥而出,差点将他挤得踉跄倒地,他忙后退站到一旁,踮着脚往里看。
“别慌别慌,厢房不是早就收拾好了嘛,慌什么。都去外面候着吧,别出声,安静些。”鹊山将所有人都赶出来,回头见老堡主与连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