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种。她鬓角簪着鲜花儿,含苞欲放的粉蔷薇。她的嘴唇也像蔷薇花瓣,嫩嫩的抿着。她神情有些紧张,似乎是想亲他的脸。
他意识到自己大约在做梦,便没动,保持着警惕,心里隐隐的有些期待。
但她最终还是狡黠一笑,食指在唇边竖了一竖。身子慢慢缩回去,白生生滑腻腻的小手,揉搓他,摆弄他,细细拂遍他全身。
然后慢慢揭他的衣服。厚实的布料不知怎的,都碎了,让她一块块轻易剥下来。她跨坐在他腰间,用尽一切手段温柔地待他。蔷薇花开了,花蕊乱颤,花瓣纷纷如雨的落在他身上。温热。他不由自主地喊出声。
他猛地醒了。睁眼,漆黑一片。伸手,空空荡荡。坐起,汗流浃背。
他闭目坐了好久,喘息渐定。怀里找出帕子,慢慢擦净了。袖子里摸出火折子,嗤的一声,熟练地点燃,生出一小圈温暖的光。
捋起衣袖,把火苗凑近手肘,灼热带着痛。那里的皮肤本来就留着不少烧灼的痕迹,算不上光滑。
他紧紧蹇着双眉,豆大的汗珠落在地上。倔强地睁着眼,眼看着水泡烧了出来,一小块皮肤灼成棕褐色,这才轻轻吹灭了火,葫芦里倒出点酒,抹上去,嗤的轻响,又是一阵剧痛。他的脚趾痛得蜷了起来,牙齿摩擦出响声。头发像是刚洗过一样,发尖往下滴着汗。
把火折收起来,伤处略略一包,若无其事地重新躺下。黑暗重新笼罩。这一回,什么都没梦到,就倦得睡熟了。
第197章 0142
·恍如流浪人,一旦归旧游·
高柴县城。十天一开的集市,从卯时开始就闹哄哄的。秋老虎刚刚开始肆虐,火辣辣的日头拼尽全力,把青石板地面都照成了白色,也没能给这里增添一丝一毫的冷清。从东头的猪肉铺子,一直到西头的首饰摊子,人来人往的川流不息,盲流、乞丐和小偷也各得其所。吆喝、讲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有时候还能听到口沫横飞的争吵,吵架的内容不外乎缺斤短两、货品不精、奸商坑人、或者你挤占了我的摊位,如此种种。
可街边那个卖靴子的小贩却觉得自己遇上了此生最为奇葩的顾客。明明是个气宇轩昂的阔公子,出手就是二十两银子,买走了几双最结实耐用的成品羊皮靴子,可当他要找钱的时候,那公子却拒不接受纸钞,拿着那两张被搓得乌黑的纸,嫌恶地道:“这是在敷衍我呢?”
那贩靴子的好声好气地说:“公子是嫌这钱旧了?实在对不住,小店本小利薄,没有新钞供应,公子且将就点罢。”
对方却固执得要命:“这是敷衍我呢?你就没有银子、铜钱?一张纸上写个五贯、七贯,就能当钱用了?当别人都是傻子吗?”
那小贩连反驳都不知怎么反驳了,心想这是遇上来找事的了,立马收了低声下气的劲头,脖子一梗,叫道:“从来没听说过找钱也要挑成色的道理!哪个不是钱?哪条律法规定小人必须找银子?大伙儿都来评评理,这是仗势欺人不是?”
那公子一怔,刚要反驳,对面的杂货摊前面,人堆里冲出来一个富家小姐打扮的少女,几步上前,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拖到一边,小声说:“怎么吵上了?”还没等对方回答,又老实不客气地夺过他手中的几张钞票,捻了捻,看了看,说:“没问题啊。”接着一转头,冲那卖靴子的小贩甜甜一笑:“我哥哥读书读得有些痴了,不会买东西,大伯可别介意啊。”
那小贩本来还在喃喃的抱怨,骤然见到一张明快清新的笑颜,听到一句柔柔软软、带着本地口音的话,本来一肚子的气突然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由自主地点头“哎”了一声,觉得那公子也不那么讨厌了。
奉书拎起刚买的几双靴子,一直把赵孟清拉到人少的巷子口,才把那两张钞票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又好气又好笑地道:“真是土包子!不认得钱?”
赵孟清还有些迷惘:“可是……纸做的钱……”
“那又怎么啦?银子、铜板多沉?用纸还不方便?你没看街上人人都在用钞票吗?”
故宋朝廷虽然也发行过纸钞,但大多用于大宗买卖,也从来没有像眼下这样全国通用。赵孟清自从宋灭之后就背井离乡,多年来从未出过越南,自然不知道,钞票早就成了蒙古帝国最为流行的通货。
“可是……这纸上不就盖了个皇帝的印……能当钱使?万一……万一别人不认……”
奉书嗤的一笑,手指在那钞票上点了又点,“谁敢不认?看到这上面的‘大元’两个字了吗?有皇帝的信誉作保,谁敢不承认这张纸条的价值?上面写着五贯,就绝不会有人给你兑出四贯九。”
赵孟清的目光只是随着她那纤细洁白的手指头划来划去,那手指着的字也不知看没看清,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转而又道:“那、这种钱,万一丢了、撕了、让风吹走了……万一、万一蒙古皇帝的国库里着火了……”
奉书忍俊不禁,“你放心吧!蒙古皇帝的国库里才不会存纸,需要用钱的时候,印出来就行啦,要多少印多少,不比开矿、采银子、铸钱方便?”
赵孟清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手中的钞票,问:“钱……要多少有多少?随便印?这……这……”
奉书见他一副天上掉馅饼的表情,忍不住哈哈直笑:“当然是皇帝才有资格印钱,你以为人人都能摊上这等好事?”突然想起了什么,眨了眨眼,又说:“只是我听说,这印钱的法子只能算是饮鸩止渴,过不了多久,就会弄得物价飞涨,钱也不值钱了。到底为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压低了声音,“反正啊,细作大哥,你可千万别让越南皇帝照葫芦画瓢,会把国家搞垮的。”
赵孟清一下子也没懂,问:“为什么会钱不值钱?为什么几张纸能搞垮国家?你是听谁说的?”
奉书叹了口气,不回答了。还能是谁?自然是他。
只可惜当年自己太小,他也是随口一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些事情弄弄清楚。
赵孟清却也没在意她的突然沉默,只是聚精会神地研究着手中的钞票,末了才微微叹了口气,笑道:“这才几年,中原就这么不一样了,我都快不认识啦。”
“所以啊,以后这种跟别人打交道的事,让我来做,我又不怕抛头露面。你可千万别再惹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