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很舒坦的一回事。善化长公主的话,也不能说是没有道理。
“瞎 说什么。”贵太妃却瞪了善化长公主一眼,“你当旁人就没办法对付你吗?别说你了,就是我,他一句话,送去守陵也就送去了,你当满朝文武勋戚,还有人会为我 们多说一句话?哪怕是太后呢,他要想折腾去守陵,也不过是多费一番手脚而已。手握天下大权,还行不得快意事?你也太小看皇帝了。”
“可……”善化长公主犹有些不服气,她小声嘀咕,“小时候在爹身边伺候时,就老听他说受了大臣们的气……”
“那怎么能一样呢……”徐循说着也叹了口气,她轻声说,“你爹和你弟弟比……”
她又摇了摇头,也懒得说下去了,“总得折腾一阵子,才能学会好好过日子的……不论钱家人和你说了什么,你也别在你弟弟跟前多口。”
善化长公主这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被看破了,她讪讪然地道,“也不是她们多说了什么,我就觉得,这宸妃封得实是太出挑了些——”
“昔日你娘受封皇贵妃时,难道几位长公主有多口吗?”徐循瞪了女儿一眼,“宫里的事,哪里是出嫁的女儿可以多话的。你爹都去了这些年,你也自己开府做了女主人了,总为儿女想想,皇后还没说话呢,做什么往自己身上揽事?”
“皇后娘娘那性子,可不像是会出头的。”善化长公主道,“不论是周氏还是万氏,她都是一团和气,又哪会有什么多余的话?”
“这不就好了?”徐循道,“皇后娘娘大肚能容,这是好事。难道你还指望她处处出头,让你爹时候的事情,再来一遍?知道你和她要好,可这时候出头说话,不是帮她,却是害了她。”
善 化长公主虽然倔强,但却并不一意孤行,今次入宫,本来也有请教母亲的用意,得贵太妃几句话,也就熄了为皇后说话的心思,转而闲聊道,“这也有道理——只是 我也不懂,现放着贵妃、皇贵妃不封,非得封宸妃……好了,一朝作兴一个说法,到了下一任,也不知道要作兴什么了,难道还作出个皇宸妃来?那和皇贵妃比,究 竟孰高孰低?”
贵太妃也被她的说话逗笑了,她稍露玄机,“皇帝用心,我也有些猜测……只是不便多言,你只静观其变吧,若我猜得不错,封了万宸妃以后不几月,必定就有动作的。”
善化长公主将信将疑,“可有这样的事?”
“就等着看好了。”贵太妃拍了拍扇子,忽又叹了口气,似乎是自言自语,“宫中的事情,其实不必担心,翻不了天的……如今要操心的,是朝事才对啊……”
宫事善化长公主还能插嘴,可朝事她就真一窍不通了,张驸马虽然领了官职,但并不上差,两夫妻和朝政毫无关系。听到贵太妃说话,也只能报以一笑,任由贵太妃幽幽的叹息声,飘散在了精致华贵的雕梁之中。
册 封万宸妃的诏书,并未激起任何风浪——现在的朝廷,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谁也顾不上后宫的小事。册封礼就顺风顺水地举行了下来,不过,皇帝的目的,显然并 不只是册封万氏一人而已,册封万宸妃,似乎只是个试探,又似乎是他抛出的烟幕弹。成功册封万宸妃十数日以后,他便又下诏,以养育有功,将章皇帝罗妃追尊为 宸妃,谥号端惠昭穆,并修陵寝。
这一举动蕴含的意义,可就要比简单地册封万氏为宸妃深远多了,但又因为有万宸妃在前,使人很难捉摸皇帝的真正意图,一时间,京城里也有了许多议论,《狸猫换太子》的剧目,忽然间又红火了起来,不少人的眼睛,都直盯着清宁宫里的太后瞧。
被此风波遮掩,曾被逐出宫廷的权宦王振重新入宫服侍的消息,似乎也没那么醒目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孙受到的报复,又何止是一次两次~根本是软刀子割肉,每天割一点啊~
☆、第278章 佳媳
“清宁宫那里,还没有消息吗?”
身为天子,皇帝若是愿意,从早到晚都能忙个不停,起码每日不到四更就要起床准备早朝,这 一点是雷打不动回避不了的职责,皇帝冲龄继承大统,这些年来也不知上过了多少次早朝,昔年诸宫秉政,皇帝听闻政事的场合颇为有限,倒是把朝会看得很重。只 是亲政以后,便渐渐觉得朝会只是流于形式,真正的政事只能在文华殿中和内阁商议共决,因此上朝的热情有所减低,近日来多是三五日上朝一次。不过,每月朔望 大朝,却是不敢耽搁了。今日一大早便起了身,向着殿中坐了,受了群臣的朝拜后,象征性地处决了八件事——多年下来,这已经是延为定例,朝会上禀报的都是经 过挑选的八件朝事,朝臣怎么禀报,皇帝怎么回答都已经有了定制。回殿后换了常服,他便又往文华殿真正地处理起了国家政务。
文华殿 距离内阁不远,在这里看奏疏,有什么疑问立刻就能和内阁群臣商议,不过皇帝对此兴致也并非很高,如今朝中没个能臣,满座均是尸位素餐之辈,他亲政之初,心 中本也有不少事情要做,只是搬弄走了压在头顶的几座大山以后,这才发觉,被三杨连续压在头顶十年,朝中新一代的人才,竟是没一个成长起来,无一人堪用。
章 皇帝年间强盛的国势,不过十年时间,已经败坏至瓦剌频频叩关的地步,朝中偏无一人可用。三杨误国,何至于是?不过是先后几次风波,也足以让皇帝看清如今朝 中诸臣的面孔:自己即位之初,老臣当朝,万事求稳,朝中气氛是暮气沉沉,如此经年累月下来,朝臣们已经养成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想,反正按部就班往上 打磨资历也就是了,那些个锐意进取的年轻臣子,在朝中压根就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亲政四五年,不过是选取了两任进士,要等这些年轻人成长起来,还不知要有多久,皇帝的热情在五年后也渐渐消褪了下去。说实话,现在朝廷面临的问题,是否一两个人才来就能扭转得了的,他心中也着实是没底。
朝 廷没有钱,这就是最大也最紧迫的问题,用钱的地方每年都在增多,税却只有这么一点。过去五年间,打发瓦剌所用钱财,已经是往年的十多倍。原本就是拆东墙补 西墙的银库,现在更像是有个永远都不会好的伤口。瓦剌每年都多次派人入贡,次次人数都比以前更多,使团成员在地方上横行霸道,殊无入朝恭谨,到了京城,还 要以人头计算赏钱,以远远超过市价的回赐,买下瓦剌进贡的马匹。这样的风气就是在三杨秉政期间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