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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一天天在大,日子一天天在过,事情一天天在做,很快就到了七月,这两个月,宫内如徐循所愿,是风平浪静再没有一点矛盾。一切按部就班,秋高气爽之时,在午门举行了隆重的皇后册立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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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立皇后,是要紧事,徐循等人包括诸外命妇都不可能置身事外,少不得也要出借自己的身躯来填充广场,在坤宁宫前见证皇后全套礼服大妆受册,徐循因为身为皇庄妃,乃是宫中如今地位最高的妃嫔,还是内命妇之首,要带着几位藩王妃,以及‘姐妹’们一道起立下拜,做肃穆状在一旁观礼。——其实总的来说就是跟着赞礼官的指示走来走去,然后又作为内命妇之首上去给皇后上贺表什么的,都是定好了的规矩,徐循就照做就行了。孙皇后就是和她再不对付,在这种大场合也不可能表现出来。唯独一个小意外,就是徐循呈上贺表的时候,皇后差一点都没拿稳——虽然是七月,但钦天监把吉时卜在了大中午,秋老虎还是很凶猛的,两个人全都穿着大衣裳,闷了一身的汗。徐循唯一比皇后优胜的地方就是她头上的冠没那么重。
说起来,这也是徐循第一次参加皇后册立仪,之前册封张皇后和胡皇后的两次,一次她小产了,还有一次她本人在南京没有回来。这回她也有点后悔自己没有称病——皇后册立仪,着实是比皇妃册立仪要麻烦很多。受册、谒庙乃至朝贺,都得有人陪着,虽然大部分时间就是在那看着孙皇后表演,但也得打扮起来啊。而且身为皇后之下的第一人,各种什么捧爵、上贺表、率众行礼的差事全都压在她身上,搞得徐循感觉和在南内刷缸一样,腰酸背痛、疲惫不堪。几天下来,居然把脸都给瘦尖了——挺好的,她从南内回来以后,疏于运动,腰腹之间隐隐有些圆润的感觉,这一累倒是又窈窕回去了。
她不是最惨的那个,孙皇后比较倒霉,她那飘忽不定的月信正好赶在谒庙那天来了,谒庙以后直接就躺下了,足足七八天才是恢复了元气,通令各宫一道往清宁宫去,给太后请安。
立了新妇,总是要一家人聚在一起庆贺一下的,最起码要给老人家奉上新妇茶才算数。不过孙皇后这个情况比较特殊,病完了以后新妇茶可能也就顺势免了,带着大家过去请个安就算是正式结束这一系列庆典。这天皇帝都特别在坤宁宫等着,等全数十多人到齐了,方才鱼贯上辇往清宁宫过去。
到了清宁宫,太后也是穿着常服,开了正殿大门,帘子高高撩起,高踞殿中宝座之上,受了众人的礼,方才微笑对众人道,“都起来——都坐吧,难得人齐,我看了心底真是喜欢。”
一边皇后还在给几位太妃行礼问好,众妃嫔哪敢就坐,还是站着到了皇后归坐,方才陆续跪坐了下来,几位太妃坐了左侧翼,皇帝、皇后坐了右侧翼,徐循、何仙仙还能有个座位,别人只好都在后头簇拥着帝后而立,同宫女们混迹在一起。
就像是所有全体会议一样,人越多,传达的精神就越官样,太后和皇后两人互相致以亲切问候,太后表示皇后贤良淑德为天下女德所孚,和皇帝关系源远流长,皇后谦逊,直说自己年小德薄不堪夸奖。徐循听得有点犯困,差点要垂头打盹,偏偏她对面又是一排人,每个人看起来都足够精神,可以即时发现她的怠工行为,只好不断眨眼,甚至是偷偷地掐自己的虎口,以此来维持得体的神态。
好在太后估计也是不忍见所有人都昏昏欲睡、垂头打盹,说了些废话以后,语调一转开始说正事了。
“之前接过宫务,无非是因为原来胡氏身体不好,确实难以胜任——而你宫里又怀了太子。”她冲孙氏微微一笑,话说得很妙。
好几道眼神顿时是明里暗里地瞟向了皇后身后的罗嫔,太后就当看不到,安安适适地继续说,“现在太子落地,坤宁宫也有了新主,如今我便把宫务交还给你,也享几年清福——你从前做贵妃的时候,也帮过胡氏许多忙,把家务交到你手上,我是很放心的。”
虽然话说得是不好听,但姿态大方啊,不管多反对,如今你做皇后了,该给的我太后不会不给。宫务我也不管,给你了,太子我也不养,你留着养,甚至于说罗嫔我都不拉拢,当她不存在……徐循都有点吃惊了:太后这表现也未免太大方了吧,和她的印象都有点不符了。她还以为,太后少不得要把持着管宫权,多少为难孙后几年再说的。
这态度的变化,总有个缘故在,徐循禁不住就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倒是神色自若,没有发话,而是望着孙皇后,好像在等她的反应。
孙皇后也是显然怔了一怔,第一个反应当然是继续谦虚,“媳妇年幼无知,怎能乍然接手家务,万事还需老娘娘做主——”
“哎,这话说得。”太后被逗笑了,“主母就该主持中馈嘛,你要年幼无知不能管家,扶正你做什么?难道就因为你会生啊?”
她说得亲切俏皮,仿佛只是在开个玩笑。徐循也真是被逗得很乐,只能嚼着唇侧嫩肉,阻止自己笑出声来。不过,有人定力却没徐循那么好,何惠妃在徐循身边低低地咕了一声,又赶快咳嗽了一下——不过到底还是招惹了众人的注意力,太后和皇后都是看了她一眼。太后方才续道,“我年岁大了,再说住在清宁宫,也实在是不方便事无巨细地管着后宫的事情。这个家,你不当起来,谁当呢?”
皇后面上微微泛起了一片晕红,她看了皇帝一眼,皇帝也笑道,“我看娘说得有道理——遇有大事,自然也要请示清宁宫的,平日小事你就接过来管也好。”
“大事我也不管。”太后摆了摆手,撇得很清,“其实这宫里无非也就是人多了点,可你还有那么多帮手呢,没过几个月上了手,也就不算什么了。我现在可是要好好享享清福,一心和孙子孙女们玩耍了,这管宫的苦差事可是趁早推给媳妇完事。”
连皇帝给的借口都不要,居然是真的对管宫没有丝毫兴趣,要诚心交权的样子。话说到这里,皇后也没什么好再客气的了,遂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我这赶鸭子上架,也是边管边学吧,往后若是管得不好,妹妹们可别和我计较。”
众人自然都要客气一番,贤太妃、敬太妃也乘机夸奖后宫姐妹熙和,场面一片融洽和谐,太后也是笑眉笑眼的十分喜兴,喝了一口茶又笑道,“这眼前可不就是有桩事么?说起来,新一批秀女也都送进宫里了,初选两关以后,余下三十名秀女都安置在月华门附近,请了人来教规矩。这之后该怎么办,我可就交给皇后了,皇帝你要怎么选,也和你媳妇商量吧。”
屈指一算,从听到选秀风声到现在,也已经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