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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太孙妃都扶病出来,徐循见状又赶快叫何仙仙也来,一家人聚齐了在延春宫里等消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都好看不起来:不管怎么说,后宫这四个女人也是朝夕相处了好几年的,这几年来都没有吵过嘴红过脸,就算心里有什么过节,也绝不希望孙玉女就这么难产去了。

    太孙自不必说了,匆匆从外殿赶来,面上也是阴云密布,在当院来回踱步,时不时瞅内室一眼,又令人去告诉南司药,“若有什么差错……保大不保小!”

    这才七个多月,小的就落了地,也怕是养不大,这个决定算是合乎情理的。太孙妃令人扶着站在廊下,咳嗽了几声,也问徐循,“几时打发人去的尚宫局和礼仪房?”

    “也有一个时辰了。”徐循说,“应该也就是不一会就能赶来。”

    尚宫局管的是产婆,礼仪房管的是奶口,都是现在急需的人手,太孙妃点点头不说话了,何仙仙劝慰太孙道,“殿下,要发动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起码都得两三个时辰,您也不必过于着急了。”

    太孙不快地望了何仙仙一眼,摇头没有搭理她的话茬,太孙妃倒说,“太孙嫔是早产,素来身子又弱,却也不可同日而语的。”

    正说着,外头一阵人声,众人还以为是奶妈或是产婆来了,也未迎接——结果来者却是太子妃,她也未让人通报,急匆匆地就进了宫门,徐循等人慌忙见礼,太子妃一摆手,忙问,“如今怎么样了!”

    到底是亲自带大的,情分与别个不同,徐循心中感慨,面上却不露分毫,迎上前介绍了一下眼下情况,太子妃也是听得大皱其眉,又令人去催促产婆,一头也问,“怎么忽然间就发动了,可是有什么事刺激到了?”

    “这却没有。”徐循也是了解过一番的,便做主出面回话。“这一胎孙姐姐怀相一直不太好,害喜得厉害,吃不下多少东西,人瘦了越发显得肚子大——特别没力气,十多天前就又是都躺在床上了,太医说她这样随时都要发动的,若是再找一个月,就不是发动,是……”

    太子妃跌足道,“怎会如此!竟就这么虚弱了?”

    她不免迁怒于太孙,“你也是什么都不和我说!”

    太孙无奈道,“说了又有什么用,宫里也没亏待她,该吃该喝的一样没少不是?奈何她自己是太体弱了一点!”

    母子两人也顾不得彼此埋怨了,听到屋子里孙玉女放声开始惨叫了,便均都沉默下来。不片晌,一拨奶妈一拨产婆,急匆匆地都进了院子,太孙妃也有点站不住,进屋落座。何仙仙陪她进去了,徐循看着太子妃和太孙在院中等待,遂告退去瞧着延春宫下人预备各色产褥用品。

    孙玉女这一生就生到了晚上,到最后连声音都没有了,说实话,最后南司药出来宣布母女平安的时候,一屋子人都没几个还抱有多大的希望。太孙几次要进产房去看,却是为太子妃给拦住了。

    母女平安,固然是喜事,但太孙宫第三胎依然是个女儿,却又令这份喜悦有一丝减色,太子妃和太孙先也没觉得什么,只在庆幸没出人命,等都平静下来了,太子妃方才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是女儿——也好!只可惜了玉女儿……”

    太孙妃倒说,“第一胎都险的,日后就更顺了。过了这一关,她的福气在后头呢。”

    太孙妃的贤惠大度,真是没得说了,太子妃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地冲她一笑,也道,“你回去歇着吧,今日都起来多久了,瞧你,脸上都累出虚汗来了……”

    她是当家的主母,管起延春宫来那根本不在话下,随口几句话就把人都给打发走了。——此时宫中张贵妃乃至太子都打发人来问消息,也要回个喜信。至于太孙,因产房还不能进人,孙玉女又在昏睡,已被打发出去继续读书了。

    徐循在一边给太子妃打了一会下手,眼看诸事停当,太子妃也要回东宫去了,遂将太子妃送到门口,太子妃临走时,倒握着她的手,说了句“好孩子,辛苦你了”。

    徐循确实也没觉得多辛苦,反正她就是干站着看人忙而已,闻言忙逊谢道,“能不添乱就是意外之喜了,娘娘实在过奖。”

    太子妃望着她微微一笑,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皇爷真是一双慧眼,我这个做媳妇的,还是不如他老人家老练。”

    言罢飘然而去,留下徐循独自咂摸她话里的意思。

    因为是早产,而且还提早了两个月,的确有很多事都没有准备好,太孙妃病没好得回去休息,徐循也是当仁不让要留下来忙活。好容易诸事打点完了,听说孙玉女也醒了,她遂进去探视。

    宫内忙忙乱乱的,少了平日的井然有序,再加上徐循也算是半个管家身份了,因此没等人通报,她就掀帘子进去——才要说话时,忽然就听见了孙玉女细细的抽泣声。

    合着她的抽泣,还有南司药低声的劝慰,“也不是说就不能了,将养好身子,还是有希望的……”

    徐循抬在半空中的脚,就僵在了原地,她被南司药话里的意思给惊呆了,沉吟了片刻,才要转身离去——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孙玉女和南司药,此时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她。

    听到都听到,看到也看到了,再如何尴尬,徐循也只能把这一脚给迈了进来,她冲孙玉女同情地点了点头,道,“就是进来和你说一声,人大概都回去了……”

    此时也有人来唤南司药,南司药遂借机下去,徐循在孙玉女床边坐着,很觉得有几分尴尬,孙玉女却没顾得这么多,南司药才一下去,她仿似是被抽走了主心骨,抽走了最后一点强撑着的面子似的,扑入徐循怀里,便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看得出来,她不是强忍着心底的悲痛,却仿似是已经没力气大哭大闹了似的,用了全身的力量,也只能这么小猫叫似的哭上一会儿。

    “我心里苦得很。”她断断续续地说,什么时候都那样从容不迫,只有想家时才会流露出脆弱一面的孙玉女,这会儿也是彻底摒不住了。“小循,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徐循也觉得孙玉女实在是倒霉透顶了,她拍着孙玉女的手臂,想要劝慰她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当口,言语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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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玉女没有叮嘱徐循保密——哭着哭着,她就在徐循怀里睡着了,但徐循却也不是会胡乱传话的人,这个消息,她连太孙妃那里都没有提起。

    在宫中生活,小心谨慎是题中应有之义,南司药也不是大嘴巴胡乱传话之辈,但她是太子妃索要进宫的人,天然就是太子妃的嫡系,这个消息,她对外可以不泄漏半分,但却不能不和太子妃回报。

    “也不是意料外的事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