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本就是深深藏于地下,为了防止风沙的侵袭,防护措施做的特别好,风沙都难进,何况是月光。
不行,一定得找一个可以埋怨的东西,不然明天早上难见凤歌。
桌上只有一坛残酒,那是高真北喝剩下的,凤歌端来想让他喝一些,结果宇文寒涛突然冒了出来,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架,也没来得及喝。
不管了,就说是自己闻到了酒的香气,所以才会心醉神迷,说出了那样大不敬的话。
似乎是想要给自己更添一些底气,关林森用食指蘸了一点酒浆,抹在嘴唇上,那股刺鼻的味道从鼻子直冲脑门,幸好没有真的喝下去,这等劣酒,也就只有这里敢卖一万文钱一坛了。
关林森站在凤歌门前,门里没有一点声音,也许,她已经睡下了。
罢了,有事,不如明天再说。
关林森转身回到四人房间里,轻轻掩上了门。
上房里的凤歌,此时正鬼鬼祟祟的站在门背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她心中一片烦乱,方才关林森的话,让她也是心中大乱,虽然这一路走来,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但是在她看来,也许只是关林森为了职责,所以才不得不这么做。
至于那些违反了暗卫工作条例的事情,关林森这么做,其实也只是为了路上方便。
凤歌刚才趴在门板上,听了半天,她听见关林森轻轻走过来的脚步声,也听见他的呼吸,直到脚步声从她的门前离开,到那个房间的门被掩上,她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到底对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不如明天早上好好的问问他,万一自己会错了意,那该多尴尬。
应该怎么问才好呢:“你是不是喜欢我?”
啧,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万一人家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这是非要逼着关林森表态吗?
“你昨天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也不好,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白痴,这么简单明白的一句话都听不懂。
“你是不是愿意为我出生入死?”
这不是废话吗?他是暗卫啊,就算不是因为喜欢,也会为自己出生入死的,这是工作职责的要求。
凤歌从来没有觉得人生竟然如此烦恼,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罢了罢了,不问就是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凤歌,精神无比亢奋,头脑十分的清醒,最后,她给关林森最后的那句话做了一个注解:“嗯,他一定不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是因为暗卫的工作职责,才会让他愿意为了自己殊死一搏的。不要想那么多,赶紧睡觉。”
过了没多久,忽然凤歌听见外面有人在喊:“不得了啦,杀人啦。”
很快,许多房间的门打开了,纷乱的脚步声忙忙乱乱的响起来,所有住店的客人都被这可怖的呼救声吵醒,会选择走这条道的人,往往都是商人,他们往往身怀异宝,或是带着巨额的金钱,最怕听见杀人越货之类的事情,这黄沙旅店之所以能在这里混得下去,除了因为可以防风避沙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无论江湖上的什么恩怨情仇,进门之后,都要放下,可以打架,不能出人命。
伤命者不吉,历史上曾经有人不信这个邪,结果在大风沙即将来临的时候,被店伙计整个人丢了出去,第二天住店的客人出去之后,原本的沙丘都被夷平了,哪里还能找得到那个人的身影。
店老板的实力可见一斑。
这任店老板接手这间旅店十多年以来,这是第二次遇上人命事件。
第四十一章
凤歌刚要出去看看,却听见门口传来关林森的声音:“外面不安全,还请姑娘留在房间里,千万不要出来,请房门锁好,以免宵小之辈有机可趁。”
说的也是很有道理,现在外面忙忙乱一片,自己出去也没有什么用处,徒惹麻烦而已。
出事的地点是第二号大通铺,那一间房里睡着二十个人,虽说是大通铺,其实那价格也是不菲,在这里的大通铺睡上一晚,比得上在大恒国的京师里最好的客栈里最好的上房了。
因此睡在通铺里的客人,也并非什么下九流的乞丐赶大车之辈,在各自的国家里,也都是有些钱财。只求和气发家致富,绝对不会想着杀人放火惹是非的。
“你们几个,都出来。”
店老板脸色阴沉的叫那间大通铺里剩下的十九个人都出来,坐在大厅里。
其实他就算不这么说,那十九个人也不会想要留在刚刚死过人,还流了一床血的房间里呆着了,宁可在大厅里坐一夜,坐到天亮赶紧走人。
死者是睡在第五个床铺的人,从登记的信息上来看,他是一个游商,据他自己说,是来自巴蜀国。
今晚只有他一个人是来自巴蜀国的。
另外十九个人中,有十个是北燕的商队,有三个是大恒国的商人,还有六个是高高兴兴准备回家的西夏人。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什么,听见什么?”店老板问道,语气里,竟有几分公堂审案的意味。
在这鬼地方,三不管,也就只有自治自辖了。
与那个倒霉鬼同屋的人,并不质疑店老板用审问的语气问他们是否有什么不妥,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起了头:“没有。”
“赶了一天的路,都怪累的,我早就睡下了。”
“屋里连个灯都没有,哪能看见什么。”
“我倒是没睡着,但是也只听见了打呼放屁的声音,别的什么也没听见。”
“屋子里这么多人,进进出出的,谁知道到底是住客进门了,还是杀手进门了。”
众住客七嘴八舌,没有一个人可以提供有用的线索。
“查出什么没有?”掌柜的是问正在验尸的伙计。
这伙计看起来缩肩驼背,眼皮子搭着,就好像几辈子没睡可不是似的。
但是他手上的功夫可一点都不差,手中一把磨的细细的小尖刀,将那个死者的外衣划开,仔细检视着伤口:“伤口是圆形的,是用的很尖细的东西,笔直插入心脏,一击致命,倒是死得快,没什么痛苦。”
“去,数数,是不是拿了我的筷子!”掌柜的眉毛倒立,脸上的阴云更加浓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