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却还是如从前一般单纯善良。

    十七岁的年纪，些许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兵荒马乱，他也是十七岁过来的，那一年，他真正看见了自己那些晦涩的心思，之后便是跟随休养的爷爷避居国外，对从前的那些人，拒不相见。

    那个年纪碰见的事，能有多难，他明白，即便不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点小小的心思，也足以摧毁一个人。心疼也无奈，他想像不出是什么东西才有资格让那么个金贵的人去用那些纸醉金迷的东西麻痹自己。

    若当真麻痹了也就罢了，可楚歌说，他觉得，楚樾一直都是清醒的，清醒地，任由自己在深渊里沉沦。

    可那个时候，他也没资格去过问了，毕竟，分别之时，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天真烂漫，眨眼间五年过去过去，少年还记不记得他这么个人也未可知，即便记得，也不过是个普通邻家哥哥吧。

    再一次看到这个少年的消息，是在少年的妹妹高中毕业的时候，看到那样一张照片，越明旸也觉得哭笑不得，得是有多宠妹妹，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

    他也庆幸于对方还在意家人，不管对方十七岁时经历了什么，后来变成了什么模样，只要他眼里还有楚歌和楚裳，总不至于真的去完全陷落。

    那张照片，越明旸悄悄保存下来了，连同于心中不知何时滋生的一点隐秘心事，放在文件夹的深处，加上了锁。

    之后又是五年，在他以为自己终于淡忘之后，长成青年的少年再次闯入了他的视线里，照片里，青年站在锅盆碗瓢之中，笑容明媚，舒展着的眉眼叫人看着心生温暖——这样一个人，本身便该是家中的小太阳。

    那之后，楚歌跟弟弟妹妹相处得相当融洽，也问过他什么时候回国大家聚一聚。

    羡慕吗？说不羡慕那是假的。看到楚樾破天荒回复楚歌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总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好友申请已经发出去了。

    无法撤回。

    楚樾通过了申请。

    越明旸一慌，果断下线。当初他连楚裳都加上了，就是没加楚樾，这一回，真是有点乱来。之后不久，父亲就跟他说了越明轩的事，并且，强制要求他回国。

    当初他是落荒而逃，可人不可能躲一辈子，他回国了。

    看着越走越近的人，越明旸默默收回了搭在自家亲弟弟肩膀上的手，朝楚樾扯出了一个尽量自然的笑容：“没想到小樾都长这么大了。”

    沈源耸耸肩：“明旸哥一走十四年，从别人家的典范成了如今的成功人士，这才叫长大。”

    不像某些人，白瞎一双眼。

    为了骂人把自己也骂了进去，沈源觉得自己也是挺不容易。没错，越明旸是齐如琛又咋滴，他首先得是越明轩的弟弟，自己就是个不讲理的纨绔，现在又是越明轩不占理，骂两句又怎么了？

    他这话倒是无意识戳中了越明旸的痛点，懂事吗？懂事个鬼！

    不承想越明轩今个儿好脾气得很，只道：“大哥舟车劳顿，我先载他回去，有什么事改天再聊吧。”

    然而越明旸并不领情：“这样吧，明轩，我有些事想去找楚歌聊聊，横竖爸妈也要过两天才能回家，我就先不回去了……”

    沈源：“？？？”

    他总觉得，越明轩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诡异。

    亲哥哥多年不回国，一回国就要往别人家跑，这感觉，换谁谁知道。沈源看着越明轩那仿佛生生咽下了一口老血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该乐还是该同情。

    越明旸找楚歌，那就只能是关于两件事了，一为叙旧，而为楚裳和越明轩的婚约。更有可能的是，先叙旧再谈婚约。

    这些，越明轩心里也明白，他看着沈源，道：“我会给楚裳道歉。”

    说完，扬扬手，就独自离开了。

    于是事情就演变成了沈源接着越明旸回家等楚歌。

    越明旸坐在副驾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开车的青年，青年自幼就长得好看，十岁出头的时候整个人水葱似得，还叫认错人成小姑娘过。如今认真开车的模样，也是好看的紧。

    能就这么看着，其实也不错。不合时宜的想法，就这么冒了出来。

    原本越明旸以为对方开车是不说话的，谁知下一秒，对方便道：“你弟弟，大概特别喜欢秦茵吧。”

    顿了顿，又自言自语：“一定是了，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沈源从不认为越明轩是个傻子，他肯跟楚裳认错，那就说明他知道自己是错的，不然的话，这样骄傲到自负的人，只会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秦茵的伎俩，越明轩到底是不是全然相信呢？难说。越明轩和楚裳也是一起长大的，那个怯懦寡言的姑娘会不会做出“恶毒”的事，沈菀相信越明轩会有自己的判断。

    可即便如此，他也一直回护着秦茵，为此不惜当街跟沈源大打出手。大概是真的很喜欢吧。

    这个问题，越明旸回答不了，他只能道：“我也不清楚。”

    沈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越明旸无奈：“没谈过。”

    沈源更诧异了，三十多岁的成功人士，没谈过恋爱？不过也是在没什么好奇，楚樾将来单身的时间，只会比越明旸长。越明旸没找大概只是还没遇见合适的，楚樾却是要放弃一切有可能合适的，一门心思奔着孤独终老去的。

    回到家，楚歌还没回来，沈源把越明旸扔在了客厅，转头就去给风尘仆仆的客人准备吃食。然而一想到自己居然为齐如琛洗手作羹汤，沈源心里就别扭得不行，这已经是诡异了。

    转头出来的时候，楚歌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与越明旸详谈甚欢，看见了沈源更是眼前一亮，殷切地站起来接过沈源手中的托盘，并走向餐厅，同时也不忘转头对越明旸道：“我弟弟心疼我给我做了下午茶，你们先聊，我一会儿吃完就过来。”

    沈源正想着自己要不要解释一下，就看见越明旸站起来朝楚歌走了过去，不由分说要从楚歌手里把托盘抢过来：“这是小樾给我做的，蒜蓉蘑菇汤，我最喜欢的。”

    沈源表示巨冤，只是做着顺手而已，谁知道你喜欢吃的是什么。这话楚歌帮他说出来了：“你可拉倒吧，小樾连你脸都记不清楚，才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然而说是这么说，楚歌也就意思意思抢一抢，没真打算夺食，好巧不巧，就这抢一抢拉拉扯扯的功夫，正巧叫下楼的楚裳看见了。

    楚裳：“……”

    眼见着楚裳打算假装没看见缩回楼上，沈源快步上前拉住了她，这动静一出来，那边抢食的也都齐齐回头，愣在原地。

    楚裳不晓得该作何反应，低了头：“大哥，明旸哥。”

    沈源笑眯眯地把楚裳拉进了厨房，在那两人的视线死角处示意楚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