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王爷看年龄也是几十岁做爷爷的人了,怎么开口就污蔑我的清白?”
污蔑?呃……文臣武将不可置信,一起看向安安静静站在金銮殿上的春花,大虞朝上下,包括皇上也没胆这样说昭亲王,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女子说了。
“臣妇没听过给长辈穿孝服,是不知礼义廉耻。”春花心里吐口气,阿贞老说我傻明明很聪明,心里得意春花乘胜追击“要说礼仪,我话还没说完,老王爷就打断才是不顾礼仪吧?”
……天丰帝,这丫头有点太猛。
昭亲王气噎不过他是有涵养的人,不跟一个小小妇人计较,但这也不代表他会宽恕她:“本王乃是皇族你是臣属,开口就以下犯上你可知罪?”
金銮殿的金砖地寒凉渗人,春花悄悄将脚拱起:“臣妇没有以下犯上,臣妇只是说了实话,老王爷刚才说的不对,穿孝服怎么就不知礼义廉耻了,说的不对不是污蔑?”
春花明亮的眼睛看向昭亲王:“再说臣妇御状还没告完就被打断,从小我娘就教我,别人话没说完就插嘴是不对的,王爷都是鸿儒教导出来的这道理懂吧?”
……这丫头不是有点太猛,是猛的有些二了,天丰帝心想周卿的口味还真奇怪,喜欢这样的女子,一般人绝对吃不消。
可他哪里知道不是这样的春花,怎么有本事护着周清贞平安长大还求得功名;不是这样的春花怎么会义无反顾鼓励周清贞上本;不是这样的春花怎么敢领着万民敲响登闻鼓;不是这样的春花怎么敢身着中衣,在全是男人的朝堂上清朗直言。
可惜了当日吴真人的劝说,春花就是这样锐利义无反顾的女子,是周清贞心中最温暖安全所在,是最信赖依恋的人。
道理昭亲王自然懂,可是他自小被人奉承惯了,再说整个大虞朝也没谁不长眼敢跟他较真,也因此被春花说道当面竟然一时反应不过来。论理他是君春花是臣,他自然可以打断春花的话,可问题是在天丰帝面前他们都是臣,于礼他还真不能打断。
昭亲王吃瘪朝里一时安静下来,天丰帝正想开口含糊过去说正事,金銮殿外来了一个五品太监,捧着皇后的青舄、翟衣,进来弯腰启奏:“陛下,奴才奉皇后娘娘懿旨,来给刘夫人送衣裳。”
“娘娘说如今天寒地冷,她是一国之母怜惜刘夫人腹中胎儿,这青舄翟衣只为庇护无辜稚子。”说完后边小太监上来展开翟衣为春花穿上,然后手捧青舄跪地伺候春花穿上。
穿上的那一瞬热血回到春花身上,皇后这衣鞋可真暖和。春花不知道这衣鞋的贵重,满朝文武却没有不知道的:青舄、翟衣,就差九龙四凤冠,这是皇后受册、谒庙、朝会时穿的礼服!满朝文武再看春花眼神就全变了,有这件衣裳,无论如何都能保得春花一世平安。
天丰帝心里妥帖,他的梓潼果然总在最关键的时候支持他,摸摸胡子天丰帝和蔼开口“皇后朝服不容亵渎,赐座。”
春花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坐到椅子上,终于可以让腿歇一歇,也不用害怕孩子受凉,她可以慢慢和宗室战斗。
春花清清朗朗开口“臣妇第二件事是为了夫君志向,臣妇带万民请命改掉朝中封袭制度。”就像一滴水溅到热油里,朝堂立刻炸开,有人说此乃国家大事,那容妇人说三道四?
春花扶着肚子怼回去:“妇人怎么啦?全天下的男人都管妇人叫娘,妇人要是什么都不懂,怎么教孩子?”
“我是跟我父亲先生学的做人道理!”
“所以你娘说话都是胡说八道?”春花立刻反唇相讥。
“你!”
“我什么?有本事你别管女人叫娘,有本事你娶个男人生孩子去,有本事别吃女人做的饭,有本事别穿女人缝的衣裳!”春花明亮的眼睛直视那气喘吁吁的朝臣讽刺道“什么事都离不开女人,却不许女人说话,等到国家动荡又一昧说是女人红颜祸水,哼,你真当你有多厉害?”
“你!胡搅蛮缠不可理喻。”那大臣气的胡子直颤。
另一个白胡子老气横秋开口:“自盘古开天辟地就分阴阳化乾坤,男为阳掌朝纲,女为阴安家宅,男为乾掌天下……”巴拉巴拉。
春花眨眨眼“这位大人你说话我听不懂。”
……满朝文武……
“麻烦你说我能听懂的。”
“呵,无知妇人,合着大半天柳大人对牛弹琴。”
这满满的嘲讽春花听懂了,立刻反击:“对牛弹琴,只能说明弹琴的人脑子有毛病,跟牛有啥关系?还有这位大人把我比作牛,那要是你娘你奶奶也听不懂那些话,是不是也和畜牲一档,那你是什么?”
“你!”
天丰帝开始头疼,这都扯哪去了?不过他发现这春花果然是员锐不可当的猛将,比周清贞好用太多。
“咳咳”座上帝王沉静的咳嗽,大臣们立刻安静下来,帝王忽视御状第一条,这会谁有空理周清贞,而是只问第二条“刘夫人说是要代万民请命,改变封袭制度?”
“是,臣妇随夫君巡查多地,宗室们俸禄丰厚到处买地让耕者无田,况且宗室日益变多,百姓们迟早养不起请万岁改制。”
有朝臣立刻开口“圣祖皇帝戎马一生创太平盛世,百姓们奉养他的子孙有何不可?”
“谁说不可以?这不养了一百多年慢慢养不起才要改制,再说又不是立刻不养了,只不过慢慢撒手。”
朝堂上再次争辩不休,春花忽然提议:“万岁,人都说理不辩不明,既然有人要改制,有人要反对朝廷争论不下,不如在午门外设下辩场,让天下有识之士来辩一辩到底该如何?”
这是第二步,午门外早有请来的各路鸿儒,只要开辩场宗室必输无疑,天丰帝欣慰的舒一口气,改制有望了。
一步一步的挖坑如此苛刻宗室,昭亲王对自己的侄子心寒不已,他忽然对着盘龙柱大声说:“圣祖的律法你也敢随意改变,罢罢罢,当初是我执意要选你为皇,如今我以死谢罪去向圣祖皇兄请罪。”
话完不及众人反应,昭亲王一头撞向盘龙柱,虽然衣袖有人扯住,可是尖锐的龙爪还是让他血流如注,不一会满地鲜血。
“王叔!”
“王兄!”
众宗室扑上去扶的扶捂的捂,还有人大呼:“快传御医!”
“不必了”昭亲王满脸鲜血“如果陛下一定要改制,老臣绝不偷生。”
天丰帝从龙椅上下来,一步步走到昭亲王面前蹲下满脸悲色:“皇叔一定要这样逼迫侄儿?为千秋大计改制是必然之举。”
“你大了,有主意了,不是那个皇叔前皇叔后的老二了,你要改制天下谁能挡你?改吧,随你,只是我没脸再活着。”昭亲王心灰意冷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