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着迅速抽手,垂过眼不敢看他,脸上后知后觉地浮起红晕。
江裴看不清他的脸色,有些粗鲁地伸手拽过他的手臂,将人拉到身前,抬眼直视前方,下巴紧紧地绷着,冷冷道:“矮死你算了。”
故夏鸵鸟般紧紧地闭上眼,耳边心跳如鼓。
好半天才缓过神。
正要道歉。
江裴推了推他的肩膀:“到我们了。”
故夏呼出一口气,定定神,点了点头。
他面色平静地走到他该站的地方,江裴也去到他的位置上站好,他的背后一个男生举着一叠a4纸,上面印着各种各样的词语、短句。
男主持掐着时间,大喊开始!
故夏安静地举起手臂,一道道手势自他手中流水般发出,江裴不假思索,几乎在看到的瞬间就给出正确答案,思绪毫不停滞。
主持人举着话筒,眼底惊诧不已,口中不断说着“对”、“对”,险些跟不上两人的速度。
举着纸张的男生更是手忙脚乱,大冷天里额头冒出一层热汗,抽掉一张纸扔掉,立马接着抽下一张,洋洋洒洒,舞台上飞满洁白如雪的a4纸。
故夏站着不动,眸底浮起的笑意温柔璀璨。
江裴游刃有余,沉稳冷重的声音不断响起。
台下激动不已的欢呼声高涨,和着不可思议的惊叹声,接而连三,此起彼伏,气氛紧张热烈,刺激得人肾上腺素飙升,观者皆是兴奋异常。
限时的两分钟很短,但在故夏和江裴零错误的无间配合下,又显得极其漫长。
男生手中那叠纸的厚度越来越薄,数量越来越少,很快就只剩下五六张。
时间却还有半分钟。
故夏唇边笑容陡然变深,倏地加快动作。
江裴长眉微微皱起,吐字的速度却丝毫不见减慢。
十五、十四、十三、十二、十一……
主持人开始进入倒计时。
最后一张纸薄薄地捏在男生手里。
四个黑色加粗的大字明晃晃地印在雪白的纸上,在舞台灯光的照耀下清晰而沉重。
故夏微微一愣,心脏骤停。
镇定自若的眸中悄然涌上紧张慌乱的情绪。
灵活的手臂僵在半空中,短短一瞬间,脑子里过电般闪过许许多多的事,悉数与江裴有关。
他缓缓抬眸,定定地望着江裴。
温柔如水的眸子认真专注。
仿若世间只剩下他一人。
故夏若无其事地重新抬起手。
直接选了最简单直白的方式表达。
江裴读出他的手势,竟然也是一愣。
抬起眼皮,遥遥与他对视。
唇齿间含着欲吐不吐的四个字。
男主持人终于抓到两人之间的可乘之机,假意咳了咳,含笑道:“哦——原来是这个词——江裴同学猜不出来吗——应该不是吧——”
台下眼尖的人瞥见那四个字,哈哈大笑,直接把答案大声喊了出来,周围的人听到,顿时发出暧昧玩闹的哄笑声。
全部冲着江裴而去。
“江裴!说呀!猜出来就说呀!”
“江裴!不要不好意思!故夏都当众跟你表白了!你怎么能不回应呢!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没事儿,江裴别害羞,我们都知道的,会当没听见的——”
“啊——搞事情搞事情——你们真是够了——不过我喜欢——”
主持人面带微笑,不自觉地加重语气,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提示和鼓动意味,对着台下数道:“八、七、六、五……”
故夏一瞬不瞬地安静望着江裴。
江裴平静地收回视线,缓缓举起话筒。
众人举起手臂,一下一下往前挥动,跟着主持人的节奏,齐声数道:“四、三、二、一……”
江裴沉声道。
——我不知道。
沉沉的尾音被放大扩散到礼堂的每个角落。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故夏漆黑纤长的眼睫猛地一颤。
心中有什么东西瞬间消散。
又有其他什么死命地压了上去。
直教他呼吸困难,肝肠寸断。
后来主持人说了什么,同学们又喊了什么,他一概不知,空空如也的脑海中自虐一般,不断回想、回放江裴那句清晰至极的,我不知道。
记忆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只记得当时自己勉强地勾着笑容,无声无息地垂着眼帘,机械麻木地跟在江裴身边,需要的时候点点头,或者摇摇头,脸色苍白如纸。
幸好他本来就不能说话。
也无人发现他的异常。
而身边的江裴自始至终波澜不惊,冷静自若。
等到故夏从舞台上下来,神志已经恢复些许清明,他强打起精神,强迫自己应付完同学们的关心和赞美,也不顾表演还没结束,就去找班主任请假,表示想要回教室做题。
班主任面露惊讶,但周围光线暗淡,声音嘈杂,竟然没看出故夏的不对,只是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他不要太过辛苦,适当的放松是必要的,学习要劳逸结合,就点头放他走了。
故夏没有回头,一步步走出人声鼎沸的大礼堂,将所有喧闹抛之脑后。
从始至终,都没瞧江裴一眼。
他怕看了,会当场红了眼眶。
第7章 七、无怨无悔
故夏眼神茫芒然、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的宁静大道上。
寂寂夜晚,清凉如水,盏盏路灯沿路排列,默然直立,天边一弯弦月,不 解人心事。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直至停在路中央。
右手边不远处就是高三教学楼,就算是文艺汇演期间,也有不少教室争分夺秒地亮着灯。
左手边是学校建造的人工湖泊,引校外活水,造一方美景,湖边垂柳依依,随风悠悠飘荡。
曲折廊桥稳稳架在碧绿的深水之上,湖中心一座不大不小的亭子,金黄鲜艳的檐角流丽飞扬。
道路两边光线惨白,照不亮湖泊深处的黑暗,连湖心亭的模样都变得隐隐绰绰,对岸的景色更是一片模糊,隐藏在暗夜之中。
据说这个湖里曾经出现过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扬子鳄,也不知是真是假,平添几分危险和神秘。
故夏抬起脚步,缓缓往湖心亭走去。
沉寒冰凉的水波在他脚下起伏荡漾,他略略混乱的思绪和烦燥不安的心情奇异般冷静下来。
也没什么,不过是告白被拒。
他站在亭边檐角下,面色平静地望着不远处的漆黑水面,侧脸线条柔和干净。
乌黑柔软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垂散在薄薄的眼皮上,他的眸光清明淡静。
江裴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真亦假来假亦真,他假借游戏袒露心意,他不肯逢场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