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携妻儿回了叶家村,在镇上摆了20桌喜酒。
杜洁瑛劝他,叶燃的高考结果还未可知,如今大张旗鼓的造势,难免会给小孩子压力。叶卫新闷了一口茅台,张嘴哈哈大笑,道:“我叶老三的儿子,不靠爹不靠娘,自己考了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班,难道不值得我这个当爹的摆二十桌酒?高考算什么,考不上t大p大,老子送他去哈佛。”
叶卫新呼出的熏天酒气喷在杜洁瑛脸上,她只得把舌尖上打滚的话吞进肚子里,不咸不淡地吃了几口菜,暗自叹气摇头。
理实班的80个学生分班,是两个班主任摇号抽签的,叶燃分到了20班,和周泗在一个班,俞宁则在隔壁19班。报到这天,师大附中门口的半里长街熙熙攘攘的全是家长和学生。年前,附中在本部旁边圈了一块地,盖了学生公寓,要求高一新生必须寄宿。是以人群中,不少家长都扛着被褥床单,学生则提着盆子衣物。小商贩也嗅到商机,扫帚簸箕毛巾晾衣架沿街一摆,价格比平常翻了一倍,却仍是生意兴隆。
叶卫新原本想亲自开车送儿子来附中报到,却因为一个招标会,不得不提前几日去了q市。因而杜洁瑛自己开了车,带着儿子报到。附中在高年级招了学生志愿者,成立了学长团,在学校各处指引新生和家长完成报到、住宿登记工作。杜洁瑛先跟着叶燃去了高一(20)班报到,一进教室,便见讲台上是周泗和一个四十多岁的颇有气质的短发妇女,两人似是在聊些什么,周泗逗得那妇女爽朗地笑出了声。
“阿姨您来啦,上午好呀。”周泗见到杜洁瑛,立马迎了上来。
杜洁瑛对周泗一直印象很好,或许是因为他眉眼间时常流露出的似笑非笑,和她记忆里的周怀竹奇妙地重合在一起,又或许因为这个正在抽条变声的少年,从小就在大人面前,一副家教良好的谦润模样,既不失孩童的真诚,又不会让大人把他轻看了去。
杜洁瑛矜持地点点头,对那中年妇女道:“我是叶燃的母亲,您好。”
那中年女子笑道:“我姓白,教他数学,也是20班的班主任。叶燃这次考了第一,不容易啊,当时出数学卷子的时候,最后一大题我就没想让学生做出来,叶燃竟然能把分全都拿到手,我还在想哪家家长怎么把孩子教得这么好呢。”
她见叶燃喊“白老师好”的小模样格外乖巧,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道:“孩子,好好加油,进了咱们班,就要拿t大p大当目标。”
周泗在一旁乐呵呵地点头,仿佛白老师夸得是他自己一样。
“怎么,你和叶燃认识?”白蓉瞧见周泗笑眯眯的,不禁问道。
“十岁那会儿就认识啦,那时候他还没讲台高呢。”
“唷,这关系可瓷实。高中又被分到一个班,看来这三年又能当同学啦。”
“多亏白老师您抽签抽得好,把第一抢到咱们班。”
“你这孩子。”白蓉被周泗说到心坎里,笑得合不拢嘴,熨帖极了。
叶燃突然开口道:“白老师,咱们快些把名给报了吧,我同学还等在外边呢,怕他等急了。”
周泗讪讪地闭了嘴。
“好,好,嗨,瞧我,耽误人家小同学时间。录取通知书、书本费——行,齐了,周泗你登记下。”白蓉递给叶燃一个纸袋,“里边有新生手册、开学日程安排、校历跟一卡通四样,一卡通初始密码是身份证后六位,充卡的地方在食堂,学校的书店、超市、食堂、澡堂都能用的。”
杜洁瑛临别前,把手里的纸袋放在讲台上:“辛苦白老师了,大热天的还要在教室工作,我从家里带了些樱桃,您渴了就吃些。阿燃的学习我是不担心的,就是他不怎么爱说话,有时候爱钻牛角尖,没周泗开朗,还要麻烦白老师还要多关心关心他。”
白蓉忙摇手推说不用客气,见杜洁瑛坚决地很,便收了袋子,道:“我瞧着叶燃模样还挺乖的哈哈。今年春天,学校开始要求寄宿,就是为了锻炼孩子们的自理能力和沟通交流的能力。您放心,我也教了十几年的书,班上都是半大小子,叶燃会慢慢适应的。”
杜洁瑛跟白蓉微微躬身鞠了个躬,道:“我和叶燃就不打扰您了,您继续忙吧。”说罢,和 周泗招了招手,也道了别。
叶燃也适时和白蓉道了声再见,却只冷淡地望了眼周泗,便转身跟着杜洁瑛往教室外边走。
周泗有些尴尬地放下刚举到半空的手,咽下了滚到嘴边的“回头见。”
师大附中的寝室是四人间,上床下桌,有独立卫生间,每层一个开水间,有空凋,水电费全免。用校长的话来说,师大附中的住宿环境已经超越了全国99%的大学。周泗的寝室在1号楼301室,他拖着行李推开寝室门时,已经有个室友在里边整理床铺了。
那是个样貌不引人注目的黑瘦男孩,个头不高,衣着朴素,t恤应是穿了挺久,领口并不齐整,和锯齿似的。他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窄框眼睛,可能度数不够,和人说话时,常眯着眼睛。
男孩见到杜洁瑛和叶燃,知道是室友,忙喊了声“阿姨好”,手在身上擦了擦,便要帮着抬行李。
杜洁瑛到卫生间瞄了几眼,笑道:“小同学,卫生间是你打扫的吗。”
那个男孩子见杜洁瑛笑得和善,腼腆地点了点头,道:“我来得早,没什么事,就把卫生间稍微扫了下。”
杜洁瑛笑道:“比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叶燃能干多了。”
“叶燃,把咱们老家特产拿出来分给同学。”
叶燃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包茶叶,递给那男孩:“我叫叶燃,你呢。”
“啊,你就是叶燃,咱们班第一名呢。我叫汪城,城市的城。”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没带什么可以给你的礼物,这茶叶不能收的。”
“这茶叶不值几个钱,我物理不好,以后还得时常请教你了。”
汪城嘴笨,讲不过叶燃,只得收了茶叶。
杜洁瑛看了看腕表,道:“你俩好好聊,大事小事多请教老师,互帮互助,一起进步。阿姨先回去了啊。”
下午三点多,寝室门口出现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他一个人推着28寸的行李箱,上边堆了三个包裹。
“刚才走错了寝室,”他吐了吐舌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叫王元知,叫我‘元知’就可以啦,死去元知万事空的‘元知’。”
神态坦然,真是一点不避讳晦气的东西。
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用这句话起名字呢,是希望孩子大彻大悟遁入空门吗?不明白。汪城扯了扯嘴角:“我叫汪城,‘城市’的“城”。元知,你的名字,很有个性。”
元知抓了桌子上学校的宣传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