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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号去。傅云老掌柜两肘撑着柜头,瞧着满脸黄斑少年,脸上渐失了耐心。少年一身布衣不似有钱人,虽一脸漫不经心,却左腋夹了《昆晁》《步天》两厚本游侠列传,灰褐右手还翻着《黄阳明记》香书册,纸面哗哗从傅掌柜心上翻过,傅掌柜终是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古吉闪了闪两眼,正欲开口。傅掌柜举了书,挡在面前,横了一手道。

    “明码标介,童叟无欺,不讲价,不讲价。”

    两只老眼假装看书,却越过书顶,翻了白眼。

    古吉失笑,放了三厚本,推至他跟前,改口问道。

    “一起,多少钱?”

    老掌柜见过太多架势摆弄大,最后捂着腰包蹿逃出门的穷书生。算盘拨划了两下,收手,举起刚置一旁的书,歪眼扬声。

    “二两银子。”

    古吉拿出两个小银元宝放柜面上,抱起书出了门。老掌柜移开书,下瞧着银子,瞪圆了眼。

    回了梅苑,书交于了青秋,古吉坐进了书房。

    城西王府举办赏菊宴,下了数十帖子与三县官妇。方菇亦收到了一帖。大清早她便已妆扮好,并带明月出苑,路过二进门时,瞧了梅苑方向,微叹了一口气。

    “现今,我可怕见着青秋了。”

    “夫人不用担心,小少爷吉人天相,必不负了府上一片赤心。”

    方菇得了丝安慰,亦跨入了前院,残荷衰柳,深秋意浓,到底是意难平。

    王府森然,内有林木园,花院。曲径通幽,水榭,桥廊处处,仿若亲王府。前院管家及欧阳清正在迎客,见得方菇,欧阳清甚是亲切。

    “你可算来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总想着能见见面,同挽了这一抹秋景才好。”

    “劳上官夫人记挂了。”

    两人走去了一处,菊花妍妍,或紫,或金,或绿,或红,或白,纯色,杂色,成丝,成裙,或簇,或迤,或散,或聚,品种不一,暗藏名华。方茹也不禁大赞甚美。

    “哟!姐,她是哪家夫人?怎不曾见过?”

    欧阳瑶凑近,上下打量了方菇一番,扬脸朝人假笑一瞬,又恍然大悟,回头道。

    第8章 第 8 章

    “险忘了,华阳郡主,林夫人,郭夫人,百里夫人正待你介绍花名呢。”

    方菇顿了步子,这些都是贵府名妇。她一个小小七品县令夫人,怎堪作陪?

    “瑶儿放肆了,古夫人见谅。此次仅为赏花。祖上深谙花卉养植之道,几代相传才有此等规模,往年亦有贵妇到访。早先不曾相识于你,既有一面之缘,又品性相近,欧阳清自愿深交,方妹妹自在些便是。”

    欧阳清拉住方茹手,也不管一旁欧阳瑶如何顿足瞪眼。

    “名花交相映,浓浓秋华中,这姐妹来去可有意思了。欧阳清,你家二丫头进临溪台郡主府如何?”

    欧阳清神色微滞,带着方茹上前行礼道。

    “见过华阳郡主,大丫头已准备进京,二丫头瞢懂无知,脾性太野,怎使得由她去打扰郡主府清静。”

    “你说上官野?罢了,本郡主弄错了,以为是上官晚照那丫头,还是少帝福厚,好女尽摘了个干净。”

    欧阳清笑了瞬,并没多言,只拉着方菇随众人一道跟着华阳郡主赏花。

    夕阳斜光,独山耸于湖中,青葱郁浓,丝毫不染秋意。鸟鸣林清幽,石径路曲,石几,石凳突兀于草地,偶有朗朗读书声,也是携风四逸。

    往上入林深处,青檐院子错落有致,一排排书生所用厢房大小相等,无一特殊。内里被褥叠放,生活用具一并摆齐,皆是整洁无二致。

    顶上,一甲书院十室。室内,齐面留冉大儒正讲授议题,下方,学子们有窃窃私语。

    这正是尚明国南凤北腾二院之一的凤梧学院,位居章育道南,江开县之西,离曹营县约一百二十里地。

    正南三室,大学士常以安在授民生之策,朴琼,百里昱,古良皆在认真听讲。六仪之师亦各有授教。

    院外场上,有箭术,弈局,诗画,弦管之比。更有辩论,立派学术之争。

    寒云寺晨钟暮鼓更是随密集杖杵声起停,古进,成秀进,万里追与数十围观百姓于衙内审刑。

    只香奢院,巧儿在桂花树下绣花,婴儿肥脸上甚是认真,绣花针时时脱手,又次次拿起,略有不稳,戳了圆呼呼手指头,便送嘴允小会儿。

    竹院,采霞在砍竹,劈槁。沙罐苦旧,药味满厨。釆月手中,炉扇轻摇。

    梅苑,黄炳彪站门外依墙而靠,甚为无聊。苑内,青秋坐在窗下看游记。附近,银钩白帐内无人。古吉在书房走笔,快慢时有,且书桌左上角已是一叠黑白分明墨香字稿。

    十月二十,小雪,寒。

    香奢院,古巧儿生辰,能隐约听见酒席喧哗声,古吉停笔望了窗外,夜色正浓。九月十九,兄长人已在凤梧学院,生辰之事无人提及。依青秋所言,原主已欠他兄长数回了,而他也得开始欠上了。

    花百文买了两护手怀炉,青秋得一。古吉罩了小笼子,放了两足烤着,暖气从脚掌升入手心,悬笔之手也不觉着冷。小炉置于被中,青秋整日有大半是在窗下小床上读书。

    冬雪纷飞,整个尚明国皆笼罩于鹅毛大雪中,迷蒙巷尾,胡同里,嘻哈着孩童们天真红扑脸蛋儿,伸手迎雪,掌心融渍,蹦跳打旋,滑倒爬起。头脸,手臂,外套都覆了一层浅白,瞧着世界也全纯净了般。

    梅枝也各自顶出了黄芽苞,白芽苞,红芽苞,携着苍翠叶芽,数着日子争相竞发。半月过,花苞累硕,小顶开覆雪,越是含羞待放。

    午饭后,古吉裹了十层布衣,黄斑着一张十七岁少年脸,顶着斗笠,深一脚,浅一脚行进在南街雪雾中。

    勤书商号外,古吉取了斗笠,哈手道了幸好两字,跨进了门。傅掌柜知有人进了铺子,移书瞅了两眼,暗噫了声。

    “老掌柜,先前,左手巷子里窜出个小丫头,塞了我一两纹银与这厚物。待我瞧清了是与勤书商号之物,那小丫头竟已不知所踪了。你且瞧瞧。”

    傅云拆了信,取出厚物,原是一书稿之序概与开篇数页。他先是惊于纸上书法,细看之下,更是一脸焦燥。

    信主所写之书名曰《江湖风云录》,内容自成一派,叙事风格迥异,引经据典,手法娴熟,伏笔悬引,混然天成,文釆惊艳,气势磅博。

    他抖了信封,又倾出一纸来。

    “幸好,尚有后续。”

    展开信纸,傅云微皱了眉。

    “勤书商号共勉:见此信者已阅开篇,若愿刊印合作此书贩售,请东家准备好契书,并写明与东家见面时日,地址悬于此门外可见处,年前若不得见,此书自见于他处。”

    古吉选了《崔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