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笑意愈深,他侧过眼,看向尤妮丝身后,说道:“我的弟弟啊,许久不见,你就要用这样的迎接语来欢迎我吗?”
尤妮丝听见身后那个声音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说:“我不过是想看看你这次是不是还是一个人灰溜溜地回来罢了。”
“显然不是。”阿罗笑眯眯地说。
尤妮丝伸手揉了揉额角,然后回过头,看向身后那个金发灿烂的年轻男子:“好久不见,凯厄斯。”
以战力高超、心狠手辣而闻名的沃尔图里三长老之一的凯厄斯,光看长相远不如传说中的那般可怕,他皮肤白得几乎透明,一头披肩的铂金色头发,相貌精致完美,如果不是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那么给他加上一双白色的翅膀,头上戴个光圈,就完全可以升入天堂了。
而偏偏这位执法长老脾气秉性跟“天使”这个词语完全沾不上边。
面对尤妮丝的问好,他只是勾了勾唇角,说:“你回来了,是不是代表我可以不用忍受阿罗每天晚上都对着收音机听着你们陈芝麻烂谷子的爱情故事并且还以为整个沃尔图里的人都听不见?”
尤妮丝:“……”
阿罗笑意不减。
尤妮丝干咳两声:“多年不见,凯厄斯你还是没变啊。”
凯厄斯嘲讽一笑。
“不对,还是变了。”尤妮丝笑着说,“听说原本对战争之外的事情漠不关心的你居然把沃尔图里城堡的参观门票定出了高价,一手推动了沃特拉城的旅游产业发展,你变了,凯厄斯。”
“……”凯厄斯瞪向阿罗。
阿罗笑意更深,双手交握,用一种温柔的语气说:“弟弟啊,这样的改变是好事。”
第48章
凯厄斯被转变为吸血鬼的时候才十七岁, 是沃尔图里三长老中转变年龄最小的, 具体年份尤妮丝早已忘记,不过她记得那是摩里亚半岛最炎热不过的夏季,她正颇有些哀伤地庆祝自己二十五岁的生日,阿罗一大早给她窗前的花瓶换了一束还沾着露珠的玫瑰花,她感觉到有人靠近,便走到窗前,隔着盛放玫瑰花就看见一个浑身血污的少年隔着窗台看她。
他的头发沾了喷洒而来的血液,凝结成了一片一片的, 身上的战甲也已经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他一双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尤妮丝,张了张嘴, 将系在腰间的剑从鞘中抽出了一半。
这是一个吸血鬼新生儿。
尤妮丝与她对视许久,顺手便从花瓶里抽出了一朵玫瑰花,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手, 知道那朵娇艳的花迎到了他的面前, 他的眼神中才有些愣怔。
“饿了?”尤妮丝笑着问他。
他沉默了会儿,点点头。
“你等等, 我应该还存了一些。”尤妮丝说。
他抬头看着尤妮丝,然后将剑又收回了鞘中,那只沾满了血污的手慢吞吞地,从尤妮丝手中接过了那朵玫瑰花。
“我叫尤妮丝。”尤妮丝笑着问他, “你呢。”
“……”吸血鬼少年捧着那朵玫瑰花,半晌, 才小声说了一句,“凯厄斯。”
尤妮丝一直觉得年轻男人是矛盾的,他在与你还是陌生人的时候可以是怯生生的,惹人怜爱的,但时间久了,剥下他们青涩的表皮,你就会发现里面都是黑漆漆的。
阿罗如此,凯厄斯亦是。
如果说阿罗是对于权力过分热衷,那么看似纯洁无害仿佛天使一般的凯厄斯,则是一个十足十的战争狂热分子,他的家乡在迈加拉,临近萨罗尼克湾,离科林斯不算远,他生于将门,精通各类武器与格斗技术,年少时就已经能击败许多成年人了,在迈加拉年轻人中极为出名,也被家族寄予厚望。只不过这个少年第一次出征时就引起了一个老吸血鬼的注意。
这个吸血鬼悄悄跟了他许久,终于在他受伤时找到了机会,将他摁在病榻上进行了转变,想成为他的支配者,彻底拥有这个美丽而勇武的少年。却没想到,这个少年在醒来的那一刻,便红着眼,咆哮着,将自己的转变者撕成了碎片。
吸血鬼新生儿非常危险,凯厄斯更是。
他失去理智的时候阿罗都无法控制住他,只有看见战争地图的时候才会稍稍稳定,尤妮丝也是因此发现这个少年将士的喜好,便席地坐在他身前,开始讲起了特洛伊战争的故事。
长达十年的特洛伊战争,关于已经覆灭的迈锡尼王国,遥远的英雄传说,阿喀琉斯之踵的悲剧,使得少年原本死气沉沉的红色眼睛像是红色宝石一般闪闪发光,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又像是一个出征前的战士那样意气风发。
那时候尤妮丝觉得这个乖乖坐着听她讲故事的少年真是乖巧,还有几分可爱。
而今——
“弗拉德米尔和史蒂夫那两个漏网之鱼又在四处邀约吸血鬼想给我们找麻烦了,当初我就不应该放过他们,我想带简和亚力克去罗马尼亚把这两个家伙抓出来撕成碎片,烧成灰,洒在他们罗马尼亚族群的遗址上,也算是赐予他们最后的仁慈了。”
尤妮丝、阿罗以及凯厄斯三个人走在空旷的巷道里,凯厄斯压低了眉,沉着脸,低声说道。
而阿罗则是笑着说:“弟弟,两个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惧,你带着简和亚力克去罗马尼亚,太过显眼,沃尔图里不需要一个赶尽杀绝的无情名声,我们需要的是心甘情愿的臣服,可不是恐惧。”
凯厄斯冷笑一声:“你觉得整个吸血鬼世界有谁是心甘情愿地臣服沃尔图里,哥哥,你比谁都清楚,还总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正是因为我心里清楚,所以才要更加维持表面上的和善,大家和和气气的才是最好的,弟弟,你太激进了。”阿罗侧过头,看向尤妮丝,说,“姐姐,我说得对吗?”
尤妮丝勾了勾嘴角:“你们沃尔图里家族的事情不用问我。”
凯厄斯猛地顿住了脚步,随后恶狠狠地看向了她,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怒气:“你说什么?”
尤妮丝眨了眨眼:“你们沃尔图里……”
“闭嘴!”凯厄斯粗暴地打断她,然后又看向面带微笑的阿罗,“你怎么能允许她说出这样的话,这两千多年不仅把你变成一个晚上只会站在钟楼上缅怀过去的感情失败者,还让你在原则问题上一退再退吗?我可以容忍她不辞而别两千年,也可以容忍她对我们避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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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初是谁说的,她是我们所有的人的姐姐,而如今一句话就要将我付出三千年的感情全盘否定吗?”
他说完,不等尤妮丝和阿罗再说什么,便已经转身离开,他走得飞快,身后袍角被带起的风吹得犹如滚滚涌动着的乌云。
尤妮丝揉了揉额角,然后听见阿罗笑着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