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大量勋贵——当初太.祖定都金陵,勋贵们自然也就赐宅在了这儿,就是后来文成祖迁都,大部分也是留了下来。这些官员、勋贵,再有金陵繁盛的商业,使得金陵格外繁华,各处集市喧闹非常。
这一日,金陵各处菜市不约而同出现了带着同样稀奇货物的人。这些人都是雇工,没什么特别的。只带着一张小桌,一只大大的包袱,早早在菜市入口占了一个小小的空位——好在他占的地方不大,居然在两个摊子之间也可以,不然日日占这个位置的‘老人’可与他这个新来的有官司打!
这些人都是先把桌子放好在身前,若不是打扮不像,只怕有人以为这是算命摊子了。然后这些雇工就会把包袱放在桌上打开,里头满满都是在场的人认不出的东西——一块小纸板上别了五根半指多长,一头有黑色圆头的小木棒。这是要做什么。
旁边就有卖菜的大爷奇道:“小兄弟这是要卖什么?我痴长了几十年,在金陵也算是见了许多南北货物了,居然没见过这个。”
那雇工是一路背着桌子过来,额头上也是有层薄汗,随意擦了擦,便笑道:“好叫大伯知道,这并不是卖什么,是送东西呢!雇主只是每日发咱们五百个这个,让咱们在各个菜市分发,一人一个,发完就算了,连着来五日。”
说完这个,雇工也有些得意起来,拿出身上一只盒装的火柴,抽出一根道:“大伯请看,这就是一个点火物,名叫火柴,只是可比那些火镰、火折子的方便太多,只要这样轻轻一下,就成了。”
说着雇工只把火柴轻轻在火柴盒子侧面一划拉,嗤嗤就冒出火苗来。一下引的正在摆开摊子的人看过来,那大爷倒成了最镇定的了,道:“这个倒是与之前在铺子里见过的‘点灯儿’有些仿佛,只是做的小些了。小兄弟是也不是?”
这时候那雇工立刻拱手道:“大伯见识广,是有些像,但并不是一个东西。就如那点灯儿,我是决计不会用的。一个是忒贵了,怎是我这样的用的起。再有,谁敢呢,动不动就着了,还怕第二日就见不着自家房子了!”
雇工说出缘由,他说一句那老伯也是点一下头,到最后道:“听小兄弟这么说,你们这个火柴必然是又便宜又稳妥的了?”
那雇工点头道:“这可是说着了!先说价儿,若是贵重的,雇主能随意让我们这些雇工背着一大包去分发?而且又不止我一个,全金陵的菜市都有我这样的呢!然后就是稳妥。原先那个‘点灯儿’实在容易着起来,但是火柴只能在这盒子侧面划上一下才能着。”
说着把颜色不同的火柴盒子侧面与人看,再让那大爷随意拿根火柴在别处划,果然是没着。然后再试了在火柴盒子上划,一划就着!那大爷看了看那一堆要送的,倒不是盒子装的,不过在小纸板的背面也有一处颜色不同的地方,想来就是划火柴的地方了。
那大爷心里暗暗点头:只怕将来卖的时候就是这盒子的了,若是送这样一排倒是花费少些,但是又叫许多人知道了,这才是做生意的道理!
这老大爷便道:“既然是送的,先与我一个可使得?”
那雇工爽快道:“自然使得,这个给您!”
老大爷收下火柴,先掏出自己的烟杆子。他是个老烟枪了,每日离不得这个,原本靠着火镰点烟。点了一辈子了,手上功夫熟练。但是自从前年起手就越来越抖,开头还不影响点烟,只不过偶尔多蹭一回火镰罢了,但是最近越来越不成了。
今日见着这火柴,竟发觉实在太容易点火了,就是手上颤巍巍的都能做好罢!这般想着,他就点燃了这一袋烟。看着那雇工正在给菜市里渐渐多起来的人演示如何使用,又每人发上一套,竟很快就分发完了。
老大爷心中一乐,把剩下的火柴收到袖子里。心里只想到过些日子这火柴有的卖的时候就买来一些罢,以后就不用这火镰点火,改用火柴了。
这样的场景这一日发生在了金陵城里各处菜市,只是不一定是老大爷想要火柴点烟,更多是是持家妇人想要火柴点灯、烧火。一面觉得这火柴好用,一面又要想着将来发卖的时候是什么价儿,若是太贵了家里可不会用——那就还是用火柴罢!
那些家里境况好得多的市民就不会这样忧虑了——不是说了么,价儿便宜!若真是贵的,怎会这么大方地送?到时候每日多花几个钱,但是日子要方便多少!说来真是个好东西啊!
刘文惠这几日也是忙碌的,每日早上跟着人去各处把火柴送到雇工手上。但是也不放心,还要坐马车到各处菜市看看。见着大家谈论起火柴,都是很赞赏的,心中微微放心。然后才去督促发完火柴的雇工去张贴火柴告示。
这时候各处杂货铺子已经谈好了,正等着把货物送上,等到打响招牌后就往外发卖。实在来说,一般铺子掌柜还是有些眼力的,东西好坏如何分辨不出,只看就知这是好卖的,因此谈起生意来很是爽快——货物不好进货来是赔钱,货物好进货来就是发财,自然嘴脸不同。
等到发卖前一日,三个伙计又来了一回多喜巷子,与祯娘一起商议事情。其中最多说的就是这几日外头的反响,然后才说各自准备如何,明日是第一回发卖,又要各处派货,可不能有纰漏!
刘文惠之前还是各种忧虑,毕竟是第一回独当一面地出去做事,忐忑是难免的了。但是这时候事到临头了反倒镇定下来,只是恭维祯娘道:“还是大小姐有魄力!咱们开头只说每个闹市都要送出五百个,这也亏太大了,咱们金陵可有太多闹市了,后头才变成了各处菜市!”
宋熙春在一旁道:“其实菜市也不是比闹市少,大的不要说,就说小的。咱们金陵有多少坊市?有些地方没得闹市,但是早间也有不少菜农和本地商贩做生意。改了菜市,是大小姐有别的考虑!”
祯娘当初想的很仔细,似火柴这样的引火物,他们设想的是家家都会买的,这样的东西就该是油盐酱醋一样的常备品。既然是这样,就不会是大老爷们负责采买了,多是一些妇人精打细算,按时添置。而早间正是她们出来买菜的时候,在早间的才是赠送,可谓是恰到好处了。
祯娘听到这样的恭维也只是‘唔’了一声,但是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转了头问苗修远:“作坊里是个什么情形?已经积累了多少存货?以后每月能出货多少?你心里可有数,一一报上来!”
苗修远只会在这种时候说话,立刻清楚道:“都记在心里,作坊如今运转地极好。都是按着如今东南泉州那边流出的法子做事,每人只做一道手艺,果然是快的多了!只是工人容易疲劳,我按着小姐的说法,给多管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