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写曲的时候没有灵感,她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间中宣泄几天几夜,而现在么,恨不得搬到这“春日宴”住下。这门面看着狭窄,可内里别有乾坤,大院子连着几排厢房,大多是空空落落。
老板娘的身影才消失,快嘴的小赵就从另一个犄角旮旯钻了出来,瞪着程鹤年,眼中夹杂着些许的嫉恨和不满。她踢了踢凳脚,问道:“你说你除了在这儿蹭吃蹭喝,你还会干什么呀?你信不信我拍张照片传到网上去!让你的粉丝们都追到这里来。”
程鹤年闻言一笑,故作大方地说道:“这才好啊,咱春日宴人一多就热闹了。就是怕到时候你跟我都要被老板娘赶出去了。”根据她这段时间的观察,发现老板娘其实是一个很佛系的人,她根本不在乎这家客栈的收支,仿佛开着这家店只是为了情怀。唯有不差钱的人方能如此,看着老板娘的时候,程鹤年依旧是忍不住感慨。她的心中也曾有几场不切实际的梦,可最后啊,还不是被现实一点点打磨得一丝不剩?
“哼,那是!”小赵微微一挑下巴,用鼻孔对着程鹤年出气,说起老板娘,她眼中就溢满了崇拜,“我们老板娘跟对门的那女人不一样,你看她哗众取宠,弄什么直播抹黑我们春日宴,也不想想自己是从哪里走出去的,是谁一点点地帮着她的!现在人家可是向着大明星发展去咯,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小人物来说三道四的。你也知道网络上的流言暴力而又可怕,说几句老实话还得被那些粉丝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呢。”
程鹤年勾了勾唇,大觉有趣,从老板娘的口中她只能够得知少数的讯息,可是赵喜不一样啊,她是个大嘴巴,恨不得将满怀的不平倾诉给路人听,从而拉着他们一起站队。“有故事,说来听听啊?”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明星都不靠谱。”赵喜翻了个白眼道。
无辜躺枪的程鹤年一摊手,她耸了耸肩道:“我可不是什么明星,请叫我广播剧大佬。对了,喜儿啊,我之前传给你的广播剧你听了吗?”说着程鹤年还向着赵喜暧昧地一眨眼。赵喜一听她的话就炸了,像是一只猫般弹跳开,恼羞成怒道:“你不要给我那些东西带坏我!还有不准叫我喜儿!一听就像是个丫环。”最后一句小声的嘟囔几乎被风吹散。厨房里传来了老板娘的呼声,赵喜一扭头气呼呼地端着空碗走了,而程鹤年则是从一旁抽出了一张纸涂涂画画,词纪瑶光全部给她了,可是这个节目分配给她的任务远不止给词谱曲这么轻松。
完全沉浸在了音乐世界里的程鹤年,没有发现春日宴里又有一个客人悄然而至。早已经过了饭点,当然不是为了吃饭的。等到画上了最后一个旋律符号时,程鹤年才伸了一个懒腰,瞥见了那安静地坐在一旁的人。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陆余声的消息了,初见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怔愣,片刻后她才懒懒一笑道:“是陆老师啊,好巧,在这儿碰到。”
“不巧。”陆余声摇了摇头,她抿着唇道,“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程鹤年指了指自己,轻笑一声后故作不可思议的模样,她假装没有看懂陆余声眼中的情绪,将散落在桌面上的纸都收起来整整齐齐叠在一旁,才又慢条斯理地问道,“陆老师近日如何?”
“还行吧,你呢?”陆余声眨了眨眼,下一瞬间脸上便布满了轻快的笑容。
“忙啊,忙成狗。”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又一圈,她不等陆余声询问便主动地提起,“接了一些活,连广播剧社的事情都无限期往后推了。”
陆余声道:“是纪开阳那边的?”
“是的。”程鹤年一颔首,支着下巴偏头笑,“陆老师你这不是都知道了吗?”
陆余声沉默了片刻后才又开口道:“你加入了北斗娱乐?为什么我之前邀请你你不愿意,现在却——”
“不是你想的那样。”程鹤年打断了陆余声的话,她脸上那轻佻的笑容已经尽数收起,“我的想法一直都没有变,我不想在娱乐圈里沉浮,但是有一点你们说的都很对,因为我爱好以及工作的原因,我没办法和这个圈子彻底地脱离。我一直有接写曲的工作,我的名字暂时不会从圈子里消失。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我的心、我的人还是自由的。我早就厌倦了在舞台上面对着无数听众、在那嘈杂而又喧嚣中放开歌喉的日子,我不适合。”眼角的余光落在了陆余声的脸上,见她认真地听着,便又继续说道,“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诚然,我之前接的工作都是一些比较小型的、琐碎的,像圈子里泰斗伸出的橄榄枝,我从来不碰,这次接了,一来是因为纪瑶光,二来则是感谢北斗的纪总帮我摆平之前的麻烦事,我不想欠下任何的情。”
“我明白了。”陆余声轻叹了一口气,“我尊重你的选择,之前步步紧逼,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很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程鹤年轻松一笑道,“很多人都是这样,我性子里固执的一面想来也给你造成不少的困扰,我跟你道歉。”
陆余声轻笑:“一段时间不见,你的心态改变了很多。”犹记得初见时候的张扬,浑身带刺的桀骜似是要将所有靠近的人都扎得遍体鳞伤。口无遮拦的坏毛病,是在经历了网上一场又一场风波后逐渐地改变了吗?程鹤年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可是几乎所有人在见她的一面后,只会留下桀骜和张扬的印象——说不上差,但也绝不会好。
程鹤年半开玩笑道:“因为我开始修佛了,你也知道的,出家人首先就要心态平和。”
“是么?”陆余声勾了勾唇,“暴躁的老道遁入空门了?那么程师父,我想问一件事情,现在的我们还是朋友吗?”
“阿弥陀佛。”顺着陆余声的话打了一个佛号,程鹤年双手合十,压着笑意道,“四海之内皆兄弟,遇见的每一个施主都是贫僧的朋友。”只差一身袈裟和金钵,便可以跨上白马去浪迹……不,是西天取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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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绵的雨滴答滴答,潮湿的土壤中萌动着一股春的气息。
灌木丛里的塞壬一个纵身,便跳到了走廊上,抖落一身的雨水。优雅的步子在木廊上留下了一串潮湿的脚印,它的爪子搭着门框喵喵喵地叫,可是那铲屎官并没有理会它的声音。塞壬猛地一扭身子,竖起了尾巴将屁股冲着门,但是很快地它又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视线。动作轻盈地落在了一旁的栏杆上,它瑟缩着身子看淋着雨不停地来回跑的人,在她放置东西的地方胡乱地跳动,硬是将码放整齐的边角木料给弄乱。
常渝带回来的木料都摆放在院子里,如果被雨淋湿了——
安慕玉所有的思绪都绕着常渝一个人转动,在这场缠绵的雨开始下落的那一刻,她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