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坚持令人羡慕。”
“让大人见笑了,能够得到您的青睐是我们的荣幸。”
“别和我客套,我这人不喜欢太多礼节,梵蒂冈里面的规矩已经够多了。”
“是的,大人。”
“真是太好了,我喜欢和年轻人合作,相信我们会配合愉快的。”
杜乔单膝下跪,亲吻他的衣角表示自己的忠诚:“大人,愿意为您效劳。”
阿利多西很满意,他又说:“请问财务官在吗?”
安杰洛上前行礼:“大人,我是财务官兼医师安杰洛·泰德。”
阿利多西叫安杰洛拿来修道院的财务账簿查看,他本来就是教皇的财务官,擅长数学和心算,据说他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可以算两位数以上的除法。修道院的账簿很厚,他一边翻阅一边仔细询地询问各项条款,如果看到错漏的地方他也毫不留情面地指出。安杰洛接管财务官的时间毕竟不久,对答询问的压力不小,等他回到杜乔身边才发现自己额角冒汗,手指发抖。
他叹息道:“不得不说他实在是一位非常严苛的大人。我的确佩服他的能力,但也明显感觉到我和他之间的差距,如果他认为我能力不足把我赶出修道院我就完蛋了。”
杜乔安慰他:“你别这么说,做财务官最重要是清廉,你的品格会打动他的。”
阿利多西还带来了自己的执事官和仆从,他让这些人尽快熟悉修道院的运作,并参与到修道院的工作中去。颜料工作室也增加了两名他的侍卫,阿利多西的理由是,作为修道院主要收入的来源,必须首先保障工作室的安全,尤其是对仓储和工具的管理更要加强。杜乔虽然认为他说得对,但是每天在侍卫的注目中工作也使他压力不小。原本修士们的工作量就非常饱满,他并不主张工作室的气氛太严肃认真,事到如今他也必须克服压力适应新的环境。
阿利多西每次见了杜乔态度都十分和蔼,像是把他当作得力的助手,没过几天他就提高了杜乔的薪资,并且命令修士们将杜乔的卧房从阁楼搬出来,挪到配有单独书房的卧室去。尽管副主教提出了反对意见,但被阿利多西驳回了——
“杜乔先生如今才是大家的衣食父母,如果没有他支撑着工作室的运转,也不会有大笔的收入进来。赚钱最多的那个人当然应该享受最好的生活。”
副主教更多考虑的则是其他修士的感受。杜乔不是修士,在修道院的资历也不高,以前卢多维科虽然看重他,但是在物质方面并没有给予特殊的对待。这样也避免了其他年长的修士对杜乔不满,阿利多西此举无疑会引起修士们的妒忌,对于杜乔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其实杜乔不看重新居和金钱,也猜不透这位阿利多西主教大人的心思,但他能感受到修道院的修士对他态度上有所转变。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的房间地板上抹了油,摔得他差点骨折,他以为只是负责打扫的修士粗心所致,但后来有一天他和安杰洛在茅房无意听到修士们的谈论,大致是他如何巴结阿利多西才换来了优待……安杰洛十分生气,想要上前辩论,杜乔一脸冷漠地阻止了他。虽然做错事的不是他们,两人却像心虚的窃贼灰溜溜地逃出来。
第23章 祸不单行
生活变得小心翼翼而难熬。
最重要的是,杜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生活。
星期三早上,佛朗西斯科·阿利多西突发奇想到工作室查看修士们工作。结果杜乔睡晚了,按照安杰洛的说法,他因为工作负荷过大睡眠出现了问题,有时候整晚无法入睡,有时候噩梦连连,睡眠也特别浅,稍有动静就能把他惊醒,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才能睡踏实些。这样一来,他总是会睡晚,早上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爬起来,匆匆洗漱后赶去吃早餐。
餐厅里修士们已经结束了用餐,剩下几名收拾碗筷的修士。杜乔绕到厨房寻找剩余的食物,他热了一碗酸汤,潦草地喝掉,陆续又从他身后进来两名修士,大概也是睡晚了来找吃的。他把锅子里剩余的汤给了他们就急匆匆去应付工作了。
修道院新承接了朱利亚诺·桑伽洛1工作室的订单,因为这批颜料要的十分紧急,杜乔还特地借调了几名原本不属于工作室的修士来帮忙。桑伽洛是阿利多西在罗马为数不多的艺术家好友之一,正是阿利多西替修道院接到的这笔订单,所以这位主教格外重视。
杜乔本来以为阿利多西会讨厌闷热逼仄的工作室,没想到他饶有趣味,一边查看一边提问:“这炉子真是壮观,都用来做些什么?”
“熔炉主要是用来制作矿物颜料,尤其是一些比较危险的矿物需要专业的人员来处理。”杜乔介绍道:“熔炉的温度比较高,请您当心,烫到了可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阿利多西见到修士将棕色发灰的矿石导入炉内烘烤,又加入破碎的玻璃,高温将坚硬的玻璃和矿石融化后,有发亮透明的融液从左侧的导管中流出,如同火焰里泻出是一条银河。他被这美丽的景象震撼,兴奋地问:“有意思有意思,这是在做什么?”
杜乔回答:“这是在制作苏麻离青。在众多颜料里,苏麻离青的制作属于难度最高且危险性最大的颜料之一。这种蓝色大部分用玻璃粉制成,因为玻璃里面有一种物质2能够使它上色,但这种物质具有腐蚀性,而且毒性很强,能杀死小型的动物,对人也有致命性。”
“哎呀,那修士们的安全能够保障吗?”
“正如您所见,我们穿戴手套和制服工作就是为了防止受到伤害。”
“务必要谨慎小心,这样危险的事情应该增加防护措施。”
“其实许多颜料例如朱砂、藤黄也带有毒性,误食的几率很大,所以我们格外小心。您也不必太过担忧,修道院处理玻璃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想当初,圣朱斯托的名声之所以传遍欧洲正是因为彩绘玻璃的处理技术,后来才渐渐转变为专业的颜料制作商。”
“哦?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这段历史。”
杜乔也是从卢多维科那里听来的。修道院和教堂原本就是使用彩绘玻璃比较多的地方,所以处理和制作彩绘玻璃的技术也在耶稣修会中发展起来。圣朱斯托修道院的彩绘玻璃闻名欧洲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卢多维科当时才刚刚当上修士,年轻如阿利多西又怎么会知道呢?
两人本来站在炉边观看,突然从后方传来一声闷响。
杜乔好奇地转过身去查看,只见地上倒着一名修士,他死死握住自己的脖子,面色绛紫,浑身抽搐痉挛,眼睛翻白。这样子把他身边的修士们吓坏了,他们急忙围拢拉扯,慌乱紧张的情绪在人群中比病痛传染得更快。杜乔震惊道:“这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