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开口。
然后还没等数珠丸说话，她又道：“新本丸估计没那么快落成，明天起床后你帮我叫一下博多，是时候给他们扩建一下房间……”甄萌萌的声音戛然而止，脚步也停了下来。
数珠丸也适时停下脚步，顺着甄萌萌的视线方向看了过去。
原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妖怪的院子里。
而酒吞，茨木和大天狗正坐在一棵树下喝着酒。
空气里的酒香很细微，这几位都不是喜欢豪饮的妖，但从堆积在身边的酒坛子已经能窥探出他们之前喝了多少。而在甄萌萌停下脚步的一刻，他们也都看了过来。
“晚上好。”茨木第一个出声，然后举了举手中的小碟子，“喝吗？”
数珠丸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甄萌萌喝不喝？
自然是喝的。
她一屁股坐到酒吞对面，茨木给她倒了小碟，边倒边说：“慢点喝。”
甄萌萌端起小碟，看着碟内色清透明如水晶的液体，沉默半晌才喝了起来。
与她嗅到的香醇味道相衬，入口的甘美醇和让甄萌萌一瞬间就眯起了眼。茨木让她慢慢喝的道理是有的，这种绵甜甘爽的口感游荡在口舌之间，让她忍不住赞叹出声：“好喝。”
三只妖怪都笑了，然后茨木抬手又给她满上，突然道：“这是酒吞酿的。”
甄萌萌有些诧异地看着酒吞：“真的？”
“哼。”酒吞童子瞥了她一眼，随即视线落到她手里的酒碟里，“不喝就放下。”
甄萌萌立刻把碟子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不，酒酿出来就是给人喝的。”
茨木又笑了。甄萌萌看过去，视线明显是疑惑的。
“你以前……”然而说话的不是茨木，而是坐在茨木对面的大天狗。他平时的声音很清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还喝了酒的缘故带上了一点柔和，看着甄萌萌的表情也带着些温柔的笑意：“也说过相同的话。”
“是吗……”甄萌萌垂下眼，微微一笑，“很多喝酒的都会这么说吧。”
茨木没否认：“嗯。”说完，又一仰头喝光新满上的酒。
“你也喝吧。”喝完酒，茨木突然偏头看向跪坐在甄萌萌右后方的数珠丸，“不然我们几个人都在喝，就你一个人在旁边，显得我们好像排挤你似的。”
数珠丸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看向甄萌萌。
甄萌萌也偏头看着他，然后往大天狗的方向挪了挪，伸手拍拍身边：“来。”
最后是五个人都喝了起来。
甄萌萌不是很清楚自己的酒力，但她一旦喝上了就停不下来。至于是真的好喝到停不下来还是因为别的理由，她自己心里也门儿清得很。
碟子很小，每次也就一两口的份量，但也架不住她一口一口再一口地接着喝。
很快，她的脸烧了起来。
数珠丸起初在一旁还想说什么，但当他刚看向甄萌萌准备小声提醒一句时，对方就似乎有所觉地抬眼看了过来，他看着对方眼里清亮的色彩，将话语吞了回去。
对面的酒吞将这一画面尽收眼底，他挑了挑唇角，没说什么。
“我突然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在这平静的气氛中，甄萌萌蓦地开口。
“什么？”茨木抬眼看向她。
“以前的我……”甄萌萌顿了下，“是怎样的？”
她的这个问题带来的答案是一片沉默。
被问到的几只妖都没说话，数珠丸更是没有立场开口。
“以前你是个很麻烦的家伙。”酒吞在这阵沉默中率先开口了，“鬼点子一大堆，整天不是想钻进椒图的贝壳里睡一晚就是想让阎魔和判官带你去冥界看看。”
甄萌萌嘴角一抽，注意到重点并且兴致很浓：“那我去了吗？冥界怎样的？”
酒吞刚想说什么，却又突然卡壳。
茨木憋不住咧嘴笑了：“你之前也是这样。”然后解释，“生魂是不容许进入冥界的，而且也进不去。当然也不是没人强硬进入过，但那人太强大，规则奈何不了他。”
“谁？”甄萌萌问，又说，“安倍晴明？”
酒吞接话：“是，那家伙当初也是够大胆，直接破空进入冥界，就是为了说服我们本灵加入他的阵营。” 他停了下，突然勾唇笑了，“阎魔很生气，说要把晴明永远锁在冥界，但晴明是个老滑头，他跟阎魔打了个赌，如果他赢了，阎魔就要加入他的阵营；如果他输了，那就任凭阎魔处置。”
甄萌萌追问：“什么赌？”
酒吞哼笑一声：“赌的是我。”
甄萌萌没明白，茨木解释：“他们赌安倍晴明能不能在三天内，说服酒吞加入他的阵营。”
“所以你被晴明说服了？”甄萌萌疑惑地看向酒吞。
酒吞眯眼：“他根本没有进行说服的过程。”他将手中一直举着的小碟子放下，瞥了眼茨木，“晴明去找这家伙，说只要答应加入他的阵营，他就有办法帮助让当时的我……”
他没继续说，但甄萌萌明白了：“然后茨木天真地答应了，还直接联合安倍晴明弄你？”
“不是。”茨木说，“我没答应他。”
甄萌萌头都大了：“你们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酒吞童子哼了声，总算道：“当时黑晴明已经将爪子伸到冥界，他甚至将鬼女红叶给迷惑了。我虽然看安倍晴明不爽，但还是分得清谁是敌人谁是友军的。”
甄萌萌歪头看着他。
“所以他一来找我，我就答应了。”
现场一片寂静，甄萌萌盯着酒吞看了半晌，认真道：“其实这些都是理由对吧，你其实就是想看阎魔挫败的样子。”
酒吞是诧异的，茨木也很诧异，大天狗直接开口：“你想起来了？”
甄萌萌摇头：“没有啊。”非常理直气壮，“我就是这么一说，还真对了？”
“……”
“算了挚友，她本来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放开本大爷！本大爷要揍她！！！”
天边已经蒙蒙亮。
酒吞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着将熟睡的甄萌萌抱在怀里，冲他们点点头准备离开的数珠丸，出声叫住他：“喂。”数珠丸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
“老子不管你们对她隐瞒了什么，但如果人在你们这里继续这样……”
“主……”
数珠丸摇摇头，制止了出声的光忠。
他垂头，看向在自己臂弯中睡得深沉的甄萌萌，然后看向光忠轻生道：“今日主上应该不会那么快醒来，光忠先生先去准备些白粥，等主上醒来后应该会想吃。”
烛台切光忠看着数珠丸，嗅着他们身上的酒味，叹气：“好。”
数珠丸点头：“麻烦你了。”
光忠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