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苦头，例如让沈约住最脏最差的帐篷。唐大都督想使用一些小手段激怒沈大人，可沈约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沈约根本不吃唐纵放下的饵，唐纵便也拿他无可奈何。

    此刻，机会到了，唐大都督又去跟戚英姿告状，“蓬蓬，我跟你说，我今日抓到一个间谍。”

    “间谍，谁？”

    唐大都督手指正要指沈约，沈约已经走过来了，他说：“阿姿，你过来，我跟你聊两句。”

    不等戚英姿同意，沈约已经拉了女人的手臂，唐纵要跟上去，沈约回头说一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唐纵只好止步，心道，君子？老子从来也不是个君子。

    在空地上站定了，戚英姿拉开沈约的手，“怎么了？”

    沈约道：“唐大都督拦截我的信，他截了我的信不要紧，可四川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他组织新军，人家在背后说他贪功好进。”

    戚英姿不言。

    沈约说：“如今战事稍歇，你们不如......”

    “沈大人，你们文官从来就瞧不起我们武将。”戚英姿驳道：“我们进，你们就说我们贪功，我们按兵不动，你们在背后说我们玩敌养寇。”

    “沈大人，你们文官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这些词。你不如写信回京，就说我们畏葸不前好了。反正你们那一帮人，嘴毒得像刀子，甚么话被你们翻说两遍，都能杀人。”

    沈约不想戚英姿能对他说出这种话来，“阿姿”，沈约唤了一声，戚英姿已经扭头要走。

    唐纵用他目观八方的视力去看，看见两人背身而立，不禁好笑。唐大都督心道：文臣武将，两方势力，武将甚么时候都没和文官集团一条心过。

    唐纵正要转身，却在转身之前见到沈约将女人搂进怀里了。没错，唐大都督没有看错，沈约将戚英姿搂进怀里了。

    戚英姿懒得和沈约啰嗦，转身要走，后头却有人抱住了她。沈约的脸搁在她肩窝上，戚英姿身上泛起一阵酥麻的感觉，又酥又麻。女人扭头，沈约的脸颊本就挨着她的侧脸，这么一动，戚英姿反而将自己的唇落到了沈约的鼻子上。

    戚英姿不动了，她也不敢动了，她怕再这么一动，她又不知道会碰到沈约哪里。

    “阿姿”，戚英姿不敢妄动，她直挺挺地站着，“嗯？”

    “哧哧”，沈约轻轻笑，他的胸膛正贴着女人的后背，戚英姿能感受到沈约笑的时候从他胸口传出来的轻微震动。

    “沈、沈大人，我......”

    戚英姿结结巴巴，沈约从背后一手搂了她的腰，一手抚她的脸颊，戚英姿一扭头，沈约便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阿姿，我们不是敌人，永远都不是。”

    等沈约松了手，戚英姿还直愣愣站着，她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唇角，男人的余味还没散去，他身上的冷香似乎印在了自己肌肤上。

    “将军，想甚么呢？”齐幼林的肩膀耸了戚英姿一下，“沈大人都走了，将军还觉得回味无穷呢？”

    唐纵将戚英姿昔日带过的兵全都招过来了，除了年纪最大的齐大有，他已经实在不能再为部队服务。戚英姿在宁波给他买了新的宅子，供他和佘奶奶养老。

    刘若诚从后头走过来，指着另一边，“唐大都督看着呢。”

    戚英姿这才回神，“啊？”

    “人也走了。别看了，人家唐大都督都生气了。”齐幼林靠在戚英姿肩上，“将军，人家也好喜欢你，你也亲亲我吧。”

    戚英姿抬脚要踹齐幼林，齐幼林迅速弹开，“看来将军还是喜欢沈大人，只肯让沈大人亲啊。”

    “滚！”戚英姿笑着骂了一声，“再开玩笑，打断你的腿。”

    刘若诚走到戚英姿身边，说：“不论唐大都督组建新军的意向如何，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唐大都督的私人部队。”

    “嗯”，戚英姿点头，“唐纵行事极端，手段成熟，这和文官集团的利益相悖，他们见不得唐纵这种人。”

    “不过，”戚英姿笑，又添了一句：“军队本身就要保持独立严格的组织，并且军队能遏制文官集团一家独大，以免他们弄权，登峰造极。”

    刘若诚勾着头笑，“将军这是受了哪家高人点拨，竟然变得如此开窍了？”

    “让我猜猜”，刘若诚背着手，“是朝鲜崔德崔将军说的？”

    戚英姿摇头。

    “那让我再猜猜，是唐大都督说的？”

    戚英姿还是摇头，她说：“沈大人说的。”

    “沈大人竟然教你如何钳制文官？”

    “这世道，这世道真是变了！沈大人为了你，竟然教你这一手，教你反过来钳制文官？”刘若诚望天，然后低声发笑，“沈大人真是拼了，我看好他。”

    “将军，坏了，快，通知大都督，”赵全做了斥候的小头子，他说：“快通知大都督，外头有倭寇三十人进入村落，都是尖兵和斥候。属下，属下怀疑......”

    赵全正在说话，那海盗倭寇们用以联系传信的海螺声已经响起。

    戚英姿猛然抬头，“集合民兵，抗击海寇。”

    第86章 嘉靖年间琐事记7

    海盗与倭寇不同, 海盗大部分是乌合之众, 而倭寇除了建立根据地, 有的还攻城略地。

    天下熙熙, 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唐纵占据的这块地方，正是乡绅士子最多的地方, 也是四川内陆最富裕繁华的一个沿江口岸。这里亦很少被海盗倭寇横扫, 原因是村落中大部分乡绅和海盗们都有勾结。唐大都督选在这里扎根, 也是想警告当地士绅，不可在背后通敌卖国。

    然, 兴许是唐纵惹怒了乡绅们，兴许是这些和海盗们勾结甚至结了姻亲之好的既得利益者们憎恨唐大都督挡了他们的财路，于是在土狼兵们远征的时候, 海盗倭寇们登陆上岸了。

    来人不多, 五十个人。

    可这五十个人不是乌合之众, 他们杀人越货, 在许多地方如入无人之境，听说被这五十人伤害的士兵，达千人之多。

    土狼兵大数远征云南, 四川境内还有一千余人, 可在这个村里，唐纵刚刚落脚的这个防御工事还不完善的村子里，土狼兵只有三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