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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像......”

    赵全转入暗巷,却见那白衣男人真的在那头等他,赵全试着喊了一声:“将军?”

    崔蓬朝他笑,“全大腿子。”

    赵全涌起来一阵不知是悲是喜的酸涩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想掉眼泪了,年入中年的男人低下头,偷偷用袖子擦一下,再抬头的时候,就见沈约和杨宝儿都来了。

    “领头的是个守备,叫彭威,他就是告发张延龄张大人的那个小人,他过去是张大人的副官,后头不知怎么说,他非说他瞧见了张大人打小人,还说张大人害的人是皇上,真是......”

    赵全边说边摇头,“我们也不想反的,确实是日子过不下去了,那个叫彭威的刚刚扳倒张大人,正得意,他说造反,竟把弟兄们都煽动了。我和齐幼林还有顾师洋觉得情况不妙,决定跟着他们先看看,免得他们窝里斗,先把咱们给清算了。”

    崔蓬听得想发笑,这种窝里反的老把戏,真是百试不爽。杨宝儿却越发严肃,他不知军中这么多龌龊事。

    “将军,你是不知道,南京城里的事儿,去年的时候,长江沿岸的收成不好,洪的洪,旱的旱,今年刚开春,南京城内的米价就涨到八分银子了。”

    赵全说:“听上头的意思,这都是户部想出来折磨人的法子,原先户部尚书说清查士兵,把阵亡的士兵从清单里面划掉,这样削减开支。本来也没什么,后来上头又觉得这样省不了几个钱,就想出来新的法子,说将咱们的粮食兑钱比例降低,原先一石米兑出去,能换五分银子,后头说一年里有两个月只能兑换四分银子。”

    赵全叹口气,“将军,你说这日子怎么过,真的是过不下去了!还有今年春天,不知道户部是怎么想的,那个林侍郎说取消咱们卫的妻粮,将军,这是十二石的米粮啊,这妻粮要是取消了,你说,我们这日子怎么过啊!”

    杨宝儿道:“所以彭威就造反了?”

    赵全点头,“他带着一百多个人闯入了公衙,把户部的林侍郎杀了,喏,尸体还在衙门口挂着呢。”

    “穷凶极恶。”杨宝儿牙齿打颤,最后吐出来四个字。

    沈约心道,旧年冬天皇帝寝宫失了火,南京户部想出这么多法子弄钱,难保不是入不敷出,最后只得压榨戍军的利益。

    南京的高级官员们坐在一堂,也在讨论林侍郎举动不妥当的问题,一个说:“哪里弄钱不好,哪怕去找富户们征税,也比扣这些将士们的妻粮强啊!”

    “事后诸葛亮,马后放炮!”

    另一个说,“现在知道这些人不好得罪了,瞧瞧林侍郎的尸体,还在外头挂着呢,数数,你们数数,他的尸体上头有多少支箭,三千戍军,一人一支,恐怕你一个人也数不过来。”

    南京户部尚书傅璇按着额头,“如何,如何解决?”

    第71章 暮光十年

    此事如何解决?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 要钱还是要命?

    平日里擅于弄权的高阶官员们被迫做出选择, 要钱还是要命。

    户部最终从库房里拿出了四万两白银, 领头的彭威收了银子, 放了他们。

    奏折如雪花一般飞向嘉靖帝手中, 说要严惩军队的有之,说要杀一儆百的有之,但参与造反作乱的戍军三千, 最后受到惩罚的只有领头的彭威一人。

    沈约依稀觉得彭威被流放云南是跟他指控张鹤龄张大人有关系, 并非是朝廷想要追责军士们。

    嘉靖帝这一回的手段又太过于仁慈, 于皇帝来说,他不想追溯责任, 于一颗红心的杨宝儿来说,他只觉得失望透顶。

    杨宝儿提不起精神来,南京戍军哗变的原因是因为被户部扣钱, 而南京户部缺钱又和北京那边很有关系, 北京因何转移经济矛盾, 白湘灵燃了嘉靖帝寝宫又是一大原因。

    杨宝儿觉得失望极了, 他理想中的治国之道,与目前所发生的事情,一项项正在背道而驰。

    南京这一场动乱中, 死了户部一个侍郎大人, 还有几个低阶官员,皇帝来不及问候他们,接着南京户部被包围了。

    原因是皇室宗亲们闻风而动, 他们听说守卫的戍军们包围了户部,他们便带着家丁效仿之,因为户部也欠了他们的粮食,还有不断增值的银两。

    庆王也在里头,庆王自从与西江月的宋执萧好上以后,便受了蛊惑,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室成员沦落成市井经济之人,因为宋执萧的花费过大,那个女人,动辄就要用千两银子去梳妆穿衣。

    庆王联系了住在南直隶的其他宗亲,松江华亭、苏州、还有分布在扬州和徐州的一些人,庆王正沾沾自喜,他们合计起来一算,自成化年间开始,朝廷欠下他们的米粮有将近六十万石之多。

    于是庆王领人围了南京户部,他企图也从户部捞出点银两来,贴补他难以为继的奢靡生活。

    这一回,杨宝儿和沈约都给皇帝上了折子,两人言辞都很平和,丝毫没有讽刺庆王的意思,只是问:“王侯之家需要粮食,而朝廷需要支付的俸禄逐年逐代增多,此项何以为继?”

    嘉靖皇帝没有拿出宽容南京戍军的态度来宽恕庆王及其他王侯之家,并没有隔上多久,庆王给其子请封的折子就批复下来了,“不允。”

    但嘉靖帝带给他的堂兄弟庆王的噩耗不止于此,于此同时,嘉靖帝的另一份诏书也下来了——“庆王世子及其后代永久夺爵,贬为庶民。”

    庆王也不再是庆王,朱姓的王爷又怎么样呢,夺去尊号和封地,永为庶民。

    以后没人再见过庆王,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有人说在西江月见过他,有人说放屁,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王爷都不是王爷了,谁还理他?

    崔蓬目睹南直隶的暮色来临,这里曾经光芒万丈,可天子发怒的时候,那些光华就消失了。如今的南直隶安静的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人作乱,也没有人跳出来弄权了。

    大江东流去,杨宝儿登上继续北航的船,崔蓬站在南京城江岸码头,沈约过来寻她,“庆王爷触怒了皇帝陛下,此一事与你无尤,不用过分感伤。”

    崔蓬如何不感伤,贝兆楹死于锦衣卫刀下,庆王府被封,这些人、这些事虽说都已经过去,如何能说和她没半点干系。

    沈约望着崔蓬的侧脸,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