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太过紧张了,身后只会有浮生追逐贪恋的目光,怎么会有犀利如箭般的光影呢。
藏在面纱下的嘴角勾了勾,眼中清冷的意味柔缓了些,沈暮歌调整好了心情,起步跟随叶茗德往飞流谷走去,渐渐走近,她才看见一直立在那里等候的季未然。按照以往的习惯,长公主是不会在季未然下跪行礼之前瞧她一眼的,只是想到今日他们一行多亏得了飞叶山庄这份帮助,才能顺利地与蒙鲁吉相见,感激之情倒是可以冲淡些礼仪限制。更重要的是,浮生提起过,季未然自幼与她一同长大,是很照顾她的知心姐姐,故而内心中不由得地对其有几分亲近之感。
只是,当她走到足够近时,细看了一眼正要下跪行礼的季未然,原本眼中的和缓亲近之色瞬间被意外覆盖。眼前的女子看上去最多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同样的婀娜多姿曼妙身材,纯净的脸庞比自己还要多上几分纯真,而那施施然行礼的动作,更是带着一份与这荒凉大漠不匹配的优雅温柔,却没有丝毫突兀。
“民女季未然叩见长公主,愿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悦耳柔和的声音传入耳朵,让沈暮歌忍不住地又多打量眼前女子几回。
果然,是个大漠塞外的俏佳人,也是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可人儿。
只是,原本自己印象中,慈爱祥和的大姐去了哪里?沈暮歌眯起眼,若不是此时有这么多人在场,她一定立即回过身好好质问身后的人。
哼,当时从她的描述中,自己一直以为季未然起码还要再老十岁,是个相貌平平的普通边塞女子,在飞叶山庄里憨厚朴实地对身为少庄主的叶缥遥多了几分体贴和关心。而正是因为这样温柔细致如大姐姐般的呵护,让叶缥遥养成了依赖和亲近的感觉,也是自然之举。可是今日见到的,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年轻女子,不仅性格温纯,样貌也是清新出众,就算是放到京城里,也能排上名号。
“长公主。”叶茗德在身侧小声提醒,因为季姑娘已经跪了许久,可是长公主却始终不曾回应。
“想必这位就是叶将军口中的季管事吧,免礼起来吧。”沈暮歌压了压心里的恼怒,脸上又回复一派平静,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人,语气轻飘地说道。
“谢长公主。蒙鲁吉已经到了,正在谷中恭迎长公主,还请长公主移步,随民女来。”季未然叩了叩首,像是完全没感受到长公主散发出的浅浅敌意。起身后体态轻盈地在前面领路。
叶茗德刚才也觉出了长公主的不同寻常,虽说长公主的身份尊贵,清冷高贵也是性格使然,但是不会用身份压制别人。只是刚才,他也隐约觉得长公主对待季姑娘有些冷漠得过头了。难道,长公主对于飞流谷还是心存芥蒂,故而多了些防备姿态。
生怕长公主将这份防备之心带入之后与蒙鲁吉的会面中,叶茗德也不得不加快了脚步,稍稍靠近了沈暮歌,低沉着声音小声道:“长公主,臣觉得飞流谷与季姑娘都是可信的,今日之行还请长公主放心。”
刚才心里的怒火还未完全消散,沈暮歌听见叶茗德这么一说,知道他定是误解了自己的态度。可是刚才自己心中想的事情,也无法跟旁人去说,就连对着浮生,她也不知要如何开口,更觉无从指责。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可刚才见到季未然的第一眼,自己心里控制不住升腾起的愠怒夹杂着点酸涩一起将心脏包裹住,让自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这种滋味太过于难受,所以自己才会有那样的态度。
既然无法对别人解释,沈暮歌自然就选择沉默应对叶茗德的规劝,若是她应了叶将军的话,那就从侧面印证了自己心中对于季未然的确是有芥蒂。身为长公主,她怎么能让人看出来自己的心思,唯有沉默,不去理会。
叶茗德见长公主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只得自讨无趣,抖了抖肩膀,又放慢了脚步,退回了之前的距离。悄悄地抬眼看了长公主的背影,他也弄不明白,怎么才一会儿功夫,长公主的周身气场会变了这么多。
浮生跟在长公主身后,对于刚才沈暮歌的举动还有叶茗德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只是她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刚才长公主为什么会对未然那种态度。昨日自己就跟她说过飞流谷的事情,以前也早就提起过季未然,对于这位一直对自己很照顾的好姐姐,沈暮歌为何要这般?心头隐隐有种不悦,浮生的脸也阴沉了起来。
“叶护卫,这阳光越来越好,怎么大家好似都越发阴沉起来?你说,会不会是这飞流谷里有古怪?我们要不要多留意,稍加防范?”叶茗初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暗中观察,可是他自小可以用来练习的场合太少,转来转去就是府里还有母亲家中。京城街头的那些闲杂人,反应太过浅淡,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揣摩的。这次送亲,他算是有了更多能够练手的机会,但又忍不住想要跟旁人分享,生怕自己想得不够全面。
浮生脸色很不好地瞪了过去,示意让他闭嘴,吓得他脸上好意的友善全部消退。被这么一瞪,脚下也跟着一滞,叶茗初转眼就落到了最后。看着前面走着的身影,抬眼看了看天,明媚的阳光刺进眼里,却驱散不了他心里的阴沉。
这飞流谷,果然不同寻常。地处大漠,却绿意盎然,还有水声环绕。只是这从入口就开始使人反常的气氛,看起来就像是个妖谷。自己可得时刻保持清醒,要时刻护着长公主周全。叶茗初趁人不备,抬起右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机灵点。
跟着季未然走过两道竹门,又上了一道几十层的石阶,飞流谷三个字就进入了众人的眼帘。苍劲有力的三个字被镌刻在台阶尽头的石峰旁,看痕迹,定是功力高深的人才能有此手笔,而沿途经过的那些竹林和篱笆,在京城或许不稀罕,在江南更是普通,但放在这大漠之中,那是比黄金还显得精贵的。沈暮歌意味深长地侧目看了眼身后的人。
眼中之意分明就是:不错啊叶缥遥,你家的别院也很奢华啊,还挺会享受。
石刻旁还站在一位长者,约莫五十岁的年纪,衣着普通却干净整洁,丝毫没有沾染上边塞的风沙之感。见到来人,眼中涌现亮色。等到季未然走近,便主动行礼道:“草民肖木叩见长公主。”
“这位是?”沈暮歌看到又出现一名陌生人,而此时距离自己最近的就是季未然,便本能地开口问道。话一出口,她才发觉自己问的是季未然,可已经问了出去,也无法再收回来,一时间神情有些尴尬。
“回长公主,老肖是谷里的总管,平时所有的琐事都是他一手打理的。”季未然朝肖木看了眼,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几分轻柔。
沈暮歌闻言点了点头,抬手示意让肖木赶快起来,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