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县长办公室的主任打电话请示。
打完电话,工作人员说很不凑巧,县长出差了,不能接受采访。
夏木就问谁主管矿山开发这个项目?
工作人员含糊其词搪塞夏木,说领导们都在忙,开会的开会,出差的出差,没有时间接受采访。
“打太极?”夏木问。
“没有,夏记者,你误会了,要不这样,你留下电话,领导们有空我就给你打电话,你看好吗?”
夏木知道接不接受采访不是这个工作人员的态度,就留下了电话,出来。
一连三天,都没有等到对方的来电。
小城里热闹沸腾,报纸、新闻上大幅标题说,八月一日,小城的矿山开采要放下第一炮了,今天已经是七月二十九日。
街头巷尾的人都在谈论这件事。
不得已,夏木拨通了爸爸夏志国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夏志国接了起来,“夏木。”这一声熟悉的称呼,好久没有听到了。
“爸,睡了吗?”夏木在电话这端问,这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钟。
“没事,夏木,你好吗?”夏志国问。
“好,”夏木说:“麻烦你件事,我在西北的小城,想采访个人,你那边通个气,安排一下,行吗?”
电话那边,夏志国有十几秒钟没有出声,最后才说:“夏木,到爸爸身边来好吗,爸爸想你了——”
夏木最不愿意听到爸爸说这样的话,她急忙打断了爸爸,“爸,到底行不行啊?”
“我现在就安排,”夏志国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你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后,夏木的心情不太好,好像对爸爸过于生硬了,应该让他说完他想说的话,可是,父女间在情感上欠缺的太多,再听爸爸说想她的话真得很别扭。
第二天,也就是七月三十日,夏木就接到了县长办公室的来电,说主管该项目的曹副县长会接受夏木的采访。
出门的时候,夏木看见原野、池俪俪、金利强一起出门,他们的身后跟了十几个喽啰,声势浩大。
彼此见面,夏木的神色冷冷清清,只拿眼笔直而沉默地看着他们一行人,没有说话。
对方也没有说话,分别坐上几辆车后,扬长而去。
夏木独自往县委县政府所在处走去。
办公室主任接待了夏木,他说话极有分寸,滴水不漏。
采访是在会议室里进行的。
曹副县长四十多岁,大腹便便,满面红光,西装笔挺,已经在会议室里坐着了。
夏木进去,曹副县长欠了欠身,算是打过招呼了。
两个人的谈话内容围绕着正在进行的矿山开采项目进行,从项目最初的考察谈到落地生根,到如今正式地投入生产,再到对未来的憧憬,曹逼县长讲得头头是道,没有一丝纰漏。
听上去,这项事业伟大而迫在眉睫。
“曹县长,开发矿山对于植被和生态环境的破坏,项目组在前期考察时有考虑过吗?”夏木问。
曹副县长眯了眯眼睛,用手指在会议桌上敲着,“当然想到了,而且,我们已经向上级相关部门作过可行性分析报告,上级领导明确批示可以推进该项目的落成。夏记者,你可能有所不知,小城是全国的贫困县,老百姓日子过得苦,好多人家吃饭都存在问题,有这样的一个大项目落地,对小城的经济发展有巨大的推动,为国家减轻负担,为小城的百姓提供就业机会,带动周边经济,利国利民,意义非凡。”
“这项目靠谱吗?承包矿山的人你们调查过吗?”夏木接着提问。
“对我们来说,只要有人愿意在小城投资,不管是谁,我们都是欢迎的态度。”曹县长笑着说。
“那就是认钱不认人了。”夏木说:“那么请问曹县长,项目资金到位了吗?”
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办公室主任进来对曹县长咬耳朵。
“这个问题不方便回答,夏记者,后面我还有个会,失陪了。”说完后,曹副县长起身,准备离开。
夏木忙站起身来拦住他,“曹副县长,我还有重要的事要说,我觉得这个项目有问题,那个承包矿山的人我也有过接触,我认为他不是真心实意地——”
曹副县长伸出手来打住夏木的话头,“夏记者,事情都有两面性,要看弊端,也要看到优势,我很忙,先走一步,好,再会。”
夏木独自走在小城的街道上,看看表,上午十一点钟,太阳已经直楞楞地射下来,刺眼。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她的面前,是原野。
他来了。
如他所料,都是套话。
她得到的不是事实真相。
面对他,她沉默无语。
他略低下身,牵起她的手,一言不发往前走。
她跟着,不问目的地。
原野带夏木到了一家清真的甜品店,有甜醅子、红枣做的粘糕、炒粉等食物。
原野为她各样要了一份。
“我吃不了这么多。”夏木看着眼前的碗碟。
原野把勺子塞进夏木的手中,“没事,你先吃,剩下的我吃。”
夏木却并没有什么胃口,感觉心里塞得满满的。
这是一个骗局,但没人听她的。
连原野都不愿意她卷入。
她慢慢地吃着,每一口都没有滋味。
感觉到他的目光,她抬眼,他正看着她。
她勉强笑笑,“一起吃。”
甜醅子有股淡淡的酒味,甜而清冽,在夏日里很是爽口。
“原野,你是对的。”她静静地说。
“……”他没有答话。
夏木在心里对自己说,原野,除了身体,我很希望你能把我当作你最信任的人,畅所欲言,但是你总是遮遮掩掩,哎,这又怎么能怪你呢,我不也对你有所保留吗?
原野的电话响,他看了一眼,是池俪俪打来的,他没接。
“接吧。”她猜到是池俪俪的来电,就补了一句,“很吵。”
他们的通话一分多钟,他的话语简短,大多数时候只是应承着。
他对电话说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饭。
没提夏木。
等他挂断电话,她开口了,“在两个女人之间来来去去的,是不是很为难?”
闻言,他抬起眼来,直直地看住了夏木,眉头略略地皱住,眉心有了川字,半晌,他压低声音,“你这么看我?”
夏木自悔失言,低下头吃饭不语。
她咬咬唇,抬眼看他,“对不起。”
“夏木,我不想你看轻我们的感情,它对我很重要。”原野说。
“我从来没有,我爱了你十年,看轻这感情不就是看轻我自己吗?”夏木说。
“你放心,我总会给你一个答案,”原野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