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扬黯然,“你要跟他一起回去吗?”
薛桐想当然,“是啊。”
逐客令已下,唐绍扬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没再多做挽留。
“那我走了,还是那句话,你照顾好自己。”
他抬手轻轻掸去她肩头的一根绒线,这样亲昵的举动,被方屺岩收进眼里。
唐绍扬确实也是故意这么做的,他想看看这位“队长”的反应。
方屺岩提着一个袋子,自顾自过了马路。
“桐妹的……队长?”唐绍扬主动上前跟他打招呼。
方屺岩驻足,目光扫过两个人,啥也没说。
唐绍扬伸出戴着戒指的那只手,“幸会。”
方屺岩没搭理他。
薛桐在一边憋笑,唐绍扬这种好好先生多半没见识过移动冰川的威力。你还敢跟他握手,不怕中寒毒吗?
唐绍扬脸上仍然带着得体的微笑。
过了两秒,出乎薛桐的意料,方屺岩和他握手了。
够坚持还是有效果的啊。
两个男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搞得像大国领导人会晤,空气中隐约有火花四溅。
唐绍扬深情地说:“照顾好我们家桐妹。”
薛桐牙一眦:等等等等……啥时候成你家的了?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方屺岩收回手,用他那种万年不变的冷淡语气说:“你放心。”
声音低低沉沉,才显得格外有分量。
唐绍扬:“那就好。”
她有种感觉,他们在移交一只宠物狗的抚养权。
方屺岩宣示完抚养权,没等当事宠发表个意见,便转身迈开步伐走进小区。
薛桐呆了个呆,两秒后,在二人之间火速做出抉择。
忙与唐绍扬匆匆告辞,朝着小区里头那高大的背影拔足追去。
腿到用时方恨短。
看着方屺岩走得不疾不徐,她却得用小跑才能跟得上他。
而且方屺岩明明听到她跟在后面,却并没有放慢步子。
她有些懊恼。
——怎么了嘛?腿长了不起啊?
薛桐狠狠吸了口水果茶泄愤。
吸管插到西柚果肉里,呲溜一下,响声特别大。
方屺岩双手揣裤兜里,回头,挑挑眉,“你出来就是拿这个?”
“呃……对啊。”她也觉得有点深井冰。
不对不对,那是人家的好意,她脑袋里蹦出个小人:唐绍扬对你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不管方式你是不是喜欢,都不能说人家是深井冰,太没家教了。
薛桐不知道,她现在一脸纠结的样子,在方屺岩眼里就是“玩恋爱app的女人”,梁世伦说了,只有春心泛滥的女人才会看那种无聊的东西。
可不是?男朋友都找上门来了。
“队长,你能不能……”
“?”
“走慢点。”
薛桐快喘不上气了。
然而这男人完全不懂怜香惜玉。
他听着身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和不均匀的喘息声,竟莫名有种满足感。
真忒么是魔怔了。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变态的嗜好?欺负一个小他五岁的姑娘?他活了二十六年还没干过这种事,可耻可耻。
正好这时薛桐加速了几步追上来。
方屺岩斜她一眼,小脸跑得红扑扑的,白里透着樱花般的粉嫩,小而圆翘的鼻头上浸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看来跑这么段路的确给她累得不轻。
“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
“当日不是!”薛桐提起一口气,义正言辞否认。
不是男朋友啊,不是还大老远跑来就为了送杯水果茶?蛇精病么?
见队长面色不虞,薛桐小心翼翼地问:“队里不准谈恋爱吗?”
“那倒没有,不影响训练就行。”
薛桐:“哦……”
训练是第一要务,她谨记心中。
“那队长,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为什么啊?”
方屺岩失笑,“这种事,哪有为什么。”
她想起秦璐对他的八字批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是因为怕影响训练吗?”
“一部分原因,主要也没想过。”
职业队常年在外打比赛,平时集体住基地,根本没空好好去经营一段感情。像老莫那种天天把多云挂在嘴边的,在他退役之前,早就黄了好几个……与其耽误别人又耽误自己,不如不谈——至少方屺岩是这么认为的。
余光里,那一杯水果茶被她喝得见了底,只剩下几片蔫搭搭的西柚,小姑娘仍然执著地咬着吸管呲溜呲溜吸。他不忿地想,有这么好喝吗?
“问这些干什么?想谈恋爱了?”
“不是啊。”
薛桐低垂着眼睫,心不在焉地说:“谈恋爱哪有打dota好玩。”
她声音软软绵绵的,听起来特别没有说服力。
方屺岩眉梢一吊,“谈过?”
他想不出是何方禽兽,居然能对这样没心没肺的姑娘下得去手,不会有负罪感吗?
“没。”
“那你怎么知道没dota好玩?”
不知不觉,他放缓了步调,薛桐已经不用小跑也能与他并排走在一起。
小区的道路两旁移植了些梧桐树,这季节已然泛黄了叶子,晚风轻轻一吹,树叶沙沙作响,剪出夕阳的金色碎影斑驳摇晃。
“以前我念高中的时候,喜欢班上一个男同学。”说到这里,她又自我否定地摇摇头,“也不是喜欢,就一点点,一点点好感而已。不过我这个人好无聊的,跟他也没什么共同话题,秦璐就帮我打听,说那个男同学平时喜欢打刀塔。”
薛桐在树荫里踩着光斑行走,讲起故事的时候两条胳膊甩来甩去,肥肥的袖子不时蹭到身边男人的裤缝,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在与树叶和鸣。
方屺岩并没有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直觉告诉他,小姑娘也没想保持距离。
还不错。
“所以我就求秦璐教我呀。其实一直到我学会了刀塔,也没和他说上话……嘿嘿,什么为了男神学打游戏都是骗人的,当然是游戏最好玩啦——哈啾!”
她打了个喷嚏。
她揉揉又酸又痒的鼻子,看到队长递来一包纸巾。
“谢谢。”
指尖似有若无地碰了一下,她丝毫察觉不到,低着头单手撕开纸巾的包装袋——
“杯子可以扔了。”
“啊?”
方屺岩眼神定格在她左手里的水果茶。
“哦……”
她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