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都像是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抬头不见日月，连宫殿都是在这山洞中搭建的，空气说不上窒闷，但却也并无清新可言，可是当沐凡歌走到殿外之时，却真实地感受到了什么是“清新”二字。

    果然魔族就是魔族，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种晚膳看来像他们的家常便饭那样寻常，既然如此，君倾为何要叫她来？是给她一个下马威的吗？

    走着走着，前路上忽而出现了一个人影。

    “不打声招呼就走了？”君倾缓缓转过身来，神色如常，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沐谦是这么教你的吗？”

    听到这个名字，沐凡歌忽而心中一酸，喉头发紧，连声音都绷得生硬：“你管得着吗？”

    君倾难得收起了他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神色微敛，叹了口气，“凡歌，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怪你？您是魔界魔君，我只是云霞派一个小小的修士，我凭什么怪你？”沐凡歌冷哼，本来她还有更难听的话要说，可想到现在的处境，想到昏睡不醒的江轻石，这些话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但是当面对君倾的时候，她又装不出和颜悦色的样子。

    “是，当年是我将你留在修真界，扔给沐谦照顾，是我这十几年来对你不管不问，也是我在琉光法会上差点伤了你……可是你也伤了我，这件事我们便扯平了，我可以不再追究，若是放在别人身上，你以为他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惹我生气吗？”

    奇怪，君倾居然对他做的事都没有否认，他究竟想说什么？沐凡歌又听他说了下去。

    “那是因为我恨这世间的一切，我不信任何人任何事，即使是我的亲生骨肉，我在魔族这么多年，早就不知道亲人为何物，直到这次我再见到你。”君倾直直地望着她，沐凡歌却看得出来他的目光其实并没有落在她身上，好像是透过了她在看另一个人一般，“就好像又见到了宁简，凡歌，我保证，只要你留在魔族，只要你肯承认我这个父亲，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待你。”

    “宁简？你还有脸提她？”沐凡歌凄苦道，“你这么多年可曾想到过她？你但凡是想过她，又怎会入魔，怎会做了魔君，又怎会那样……我不怪你，真的，你也不欠我的，即便我真是你和宁简的女儿，对我来说，你们都是陌生人罢了……说到底，你根本谁都不爱，你根本不爱宁简，你爱的只有你自己！”

    “你怎么敢这么说！”

    这番话彻底触怒了君倾，只见他又恢复了冷峻的神色，周身黑气渐渐聚拢来，魔界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可上方不知怎么忽而出现了电闪雷鸣的征兆，眼看五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

    沐凡歌见状露出嘲讽的神色，她放下了由于激动而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似乎十分疲惫一般，放弃了抵抗，双目缓缓闭上。

    最终君倾还是没有对她下手。

    “你给我回去好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做我魔族的少君，即便你不答应，我也有一千个一万个方法逼你入魔，还有那个江轻石，若是你不在乎他的性命，也大可以试试继续忤逆我。”

    说完，君倾重重地哼了一声，甩袖走了。

    过了很久，沐凡歌终于睁开了眼，叹了口气，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他的身份，他做的事，她永远也不可能接受，也永远都不可能原谅。

    他说的对，他这么喜怒无常的人，而且今天能坐上魔君的位置，手段必定凌厉，对于反对他，惹怒他，甚至伤害他的人，绝对不会手软，可是她却还能好好活着。

    其实方才她冒了很大的险，她有很多机会召出安尘来，可是她却没那么做。

    她当然不会傻到真的相信他，真的被他的亲情打动，她虽然看不透他，可是隐约觉得方才那番话与其说是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如说是一种试探，毕竟她手上还有几样筹码，是君倾所忌惮的。

    所以她赌他不会真的动手，不论是真的幡然悔悟，将自己当做亲生女儿，还是另有算计，她既然能活到今天，说明君倾暂时不会轻易动她。

    这些道理她都已经想得明明白白，也完全清楚君倾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还是隐隐作痛。

    沐谦已经不要她了，这个在这世上唯一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又全然无法相信，想到这里，她不由觉得自己又可悲又可怜。

    第57章 软肋

    第57章软肋

    周围的环境黑漆漆，阴森森的，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

    “少君……”一个弱弱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您怎么走到这来了，奴婢带您回去。”

    小橘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两人走了一段路，小橘一直偷偷打量着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说吧。”沐凡歌不喜欢遮遮掩掩，直截了当道。

    “少君，我……”小橘看了看她的脸色，似乎没有任何不虞，这才鼓起勇气道，“少君是不是与魔君吵架了。”

    “我没有与他吵架。”

    是他与我吵架，沐凡歌心道。

    “……其实魔君人很好的，对我们下人也很好，对每个魔族都很好，他还教大家怎么用醉梦草酿酒，怎么找食物，分辨哪些东西是可以吃的……我们魔界以前很荒凉的，弱肉强食，甚至将彼此当做食物，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大家都很守规矩，也都吃得饱穿得暖，这都是因为魔君。”

    沐凡歌一怔，原来她小时候看的那些书里说的没错，魔族以前确实是很荒凉、野蛮的地方，与她现在看到的很不一样，魔界中有些是天生的魔族，有些是人或者修士入的魔，这些人本身都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五百年来，他们被封印在这里，与世隔绝，不见天日，加上心性使然，自然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可是君倾不同，他当时已经是渡劫期的修士，渡劫失败才入了魔，他是自己来到的魔界，机缘巧合，加上他的毅力、头脑、才学，很快学会了魔界无字魔典里的各种法术，用实力征服了魔界，用自己的修养和所学改变着魔界，才有了今天，怪不得魔族个个都对他钦佩不已，甚至尊他为魔君。

    可是君倾在改变魔族的同时，自己也在被心魔影响，他变得越来越冷血、善变、喜怒无常。

    “……所以魔君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他刚来的时候，我们魔族有很多人都被那个女人……也就是现在的怪魔使控制着，被当做奴隶和牲口一般，没有好日子过……”

    “什么？”沐凡歌一怔，这个小橘絮絮叨叨讲了一大堆，害她走神，又被这句话拉了回来，她总觉得怪魔使的名字在哪里听过。

    “不不不……小橘多嘴了，小橘方才什么都没说，少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