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娴妃和辛诠宁疑惑的神色中,指着自己的衣服说道,“你把我的衣裳抓成这样,总得赔一件给我吧?你知道的,我家里的钱都是我家奶奶管着,想换件衣裳都得先上报。”
“哈哈哈,”娴妃一听,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一边笑一边对辛诠宁说,“看你师傅说的怪可怜的,赔他件衣服,叫他好回家交差吧。”
贾琏并不缺那件布料,六皇子也知道贾琏不是要什么赏赐,只不过刚刚气氛沉闷,贾琏如此说,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六皇子果真叫小太监去拿衣服,此时的他不再是紧张地话都说不稳地情况,沉稳冷静,倒是很有太子的派头。
“师傅这件衣服,看手艺像是...”
辛诠宁一句玩笑话还没说完,忽见一个小太监满头大汗赶来,朝娴妃和辛诠宁见了礼,就急急对贾琏说道:“贾大人还请快回家,您的父亲,刚刚去世了。”
“什么?”贾琏大吃一惊,刚刚放下的心重新提起。他来的时候,贾赦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会?
现在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贾琏忙朝娴妃和辛诠宁告辞,两人没有挽留,叫他赶紧走。
贾琏一走,辛诠宁紧皱眉头,望着空空如也的殿门,叹一声,说:“倒是我害了师傅的父亲。”
娴妃也是一叹。
贾赦的身体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若是不出意外,不说再活个七八年,活个三四年不成问题。
现今,却忽然死了,还是在庆惠帝下旨册立太子、贾琏为辛诠宁出谋划策的时候,说没有问题,任谁都不会信。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方下了手。
两人静默片刻,辛诠宁又找来报信的小太监,问当时的详细情况,当听说贾赦是因为要骑贾琏的马,被踢死了之后,一下子怔住。
一旁的娴妃再次握紧双手,“这么说,他们的目的,不是杀贾赦,而是想要杀了辰明?”
贾琏的作用可比贾赦大多了,贾琏一死,辛诠宁将彻底成为孤家寡人。
“这...”辛诠宁也是胆战心惊。随后又庆幸,幸好,幸好因他催的急,贾琏换了马。
之后,他找来他的心腹大太监汤升,说:“你去荣国府,看看怎么回事儿,一有消息,立即来报我。”
汤升答应一声,就要走,还未转身,辛诠宁忽然又叫住他,沉思片刻,吩咐道:“多带几个人,若是师傅有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想办法拦住他。再告诉他一句话,”辛诠宁咬咬唇,狠狠心,说,“告诉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师母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对于贾琏的脾气,辛诠宁知道一点儿。倔起来,天王老子都拦不住。
他并不知道贾琏和贾赦的感情并不深,只以普通人对父亲的态度推测贾琏知道真相后可能会有的反应,觉得贾琏可能会找三位皇子其中之一报仇。
若是杀掉个皇子,贾琏少不得为那位皇子抵命。
此时的贾琏对他很重要,他不想看贾琏为了贾赦而身陷囹圄。
汤升瞥一眼辛诠宁,见他无话说了,这才离开。
等汤升一走,辛诠宁又看向娴妃,“母妃,师傅这一来,恐怕得丁忧了。”
贾琏作为贾赦的亲儿子,按照规矩,必须丁忧三年。
这三年,贾琏发挥不了任何作用。
娴妃也是无奈,心里虽然也担忧,但还是安慰辛诠宁,“你师傅是个性情中人,对你好,那是真的毫无保留地对你好。这一点,我看得出来。你放心吧,他即使丁忧,也一定会帮你安排好,不会叫你被人欺负了去。”
娴妃虽然手中无人,有些事情看得却清,辛诠宁望着门外的蓝天,叹口气,现今只能这样了。又冷笑,他那几个哥哥这一着,还真是狠,无论能不能杀了贾琏,却都是能困住他。
☆、第 72 章
贾琏和曾凡侯松几个,风驰电掣地赶回贾府。
他和贾赦的感情,并没有外人所想的那么深厚,相反还有很多龃龉。
贾赦死了,说句叫人觉得和冷血的话,他高兴还来不及,并不会为他悲伤难过。
但这件事儿,并不能就这样算了。
听贾家来报告的小厮说,贾赦是因为想骑他的马而被踢死的之后,贾琏就意识到,那些人想对付的,并不是贾赦,而是他。
他们想杀的是他。
阴差阳错之下,误杀了贾赦。
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贾赦,他都必须找出这个人是谁,是二皇子、三皇子、还是五皇子?忠顺王府?
即使杀不了他,他也必须知道他的对手是谁,他也必须知道,想除掉他的到底是谁,今后他要对付的是谁?
他不能浑浑噩噩地叫人不明不白地杀死,更不能做在明处的那个靶子。
他必须知道凶手是哪个。
一阵风一样的到了贾府,贾琏来在东小院。
贾赦已经被擦洗干净、换好了寿衣在床上躺着,双眼紧闭,满面惨白,毫无血色。脸颊处尚有淤青,大约是马踢的。
贾赦床边,贾母邢夫人贾政王夫人王熙凤贾宝玉探春惜春等都围着放声大哭,一地的丫鬟婆子,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都抹着泪。
贾琏匆匆进门,屋子内挤挨挨一堆人,女人都卸了妆饰,全都穿着素服,人扶人、人挨人哭得死去活来。
看着眼前情景,贾琏蓦然想起前世自己亲生父亲去世时的情景。
这一下,一路上硬挤都挤不出来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不用再使别的手段,一下子全出来了。
失去了一次父亲之后,在这个世界上,沈岩再次失去了父亲。
“老爷。”贾琏紧走几步,来在贾赦床前,和其他人一样,嚎啕大哭。
越哭越伤心!
他真的不想冒着生命危险殚精竭虑地在这儿谋划,他一点儿也不想待在这个没有互联网、没有外卖的世界,他不想娶一个他压根儿不爱的女人,他不想逼着自己上进,他不想日日夜夜研究流言研究资料研究到深夜,只为了准确推测当地的形势,他更不想研究皇帝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不想一日三惊,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他不想战战兢兢地活着,他不想......
贾琏的哭声直接压下了别人,谁能来带走他啊?
“父亲...”贾琏哭得伤心,他好想回去啊。
回那个虽然不富裕,但是却还算和美的前世去。
可惜,没人听到他的心声。
贾琏继续哭,哭得音哑喉噎,见者伤心闻者落泪。
贾母等人哭了半晌,本来已经好了,被贾琏一带,又都哭了起来。贾母年岁大的人,贾赦再不好,毕竟也是她的亲儿子,多少也有感情在。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不伤心?哭地更是哽咽难言,不一会儿了就觉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