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得天策枪法,又是指挥部署之人,黝黑的眸子便更加锐利逼人,江芜毫无血色的面上不止为何染上了些许莫名的萧然,他看着长大之后的路承,似乎是眷恋之极的想多看一会,又似乎是并不愿意看到却没有移开视线或者闭上眼睛的力气。
“师父……”路承喉间酸涩的要命,他喉结动了几下最终还是选择唤了一声数年之前的称呼,他的声线和音色已经完全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低沉喑哑,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成功戳进了江芜心里最脆弱的那块地方。
江芜是蜷着身子依偎在他怀里的,婴孩尚在母亲腹中的那种蜷缩的方式,整个人都被路承护着,身上裹着披风,脚边似乎还放了一个热乎的手炉,一切都舒适温暖的让人欲罢不能,江芜睫毛轻颤了几下,没什么光亮的眸子垂着,他默不作声的试图起身,手指无力的抓着身上盖着的披风想将它掀开,他来不及思考别的,只是不想再当着路承的面沦落到那种狼狈的境地。
身子被拥得更紧,路承看出他的意图立刻阻止了他的动作,厚实的披风仍旧将怀里的男人裹得严严实实,江芜没什么力气跟他挣,三下两下就被他搂着动弹不得,路承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继而不管不顾的揽进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了他的颈间,有些幼稚的动作是他小时候最爱做的,唯一不同的是江芜的发间没了曾经的清香。
“师父……没事了,不会再有事了,你身子不好,盖着,别受凉。”常年握枪的指节粗糙突兀,路承抓着将他冰凉的手掌塞回披风下头,他没漏过江芜眼底的错愕,也没忽略他眼中极淡的畏惧,然而他只是一下一下的摩挲着江芜的手掌,匀称细长的指骨曾经能握笔也能杀人,能给他拢发擦身,也能给他抹去脸上的泪和汗,路承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黑亮的星眸里头蓄了点点的泪花。
“我都处理好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事了,你不会再难受了,蛊……蛊在我身上。”路承不由分说的吻上了江芜的眼角,他用指腹摩挲着他的面颊,温柔缱绻,他闭上眼睛,咸涩的泪滴落到了江芜的面颊上,他搂着他清瘦的腰身无法自控的哑然失声,眼泪刹不住的往外流,很快就沾湿了怀中人的肩头。
路承本以为他一定会闹,也做好了任打任骂的准备,可他没想到江芜只是瞳孔紧缩了一阵,没说一句话,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将手伸进江芜的衣襟里,掌心下面就是被蛊虫掌控的心脉,他抚摸着那一小片皮肉执拗的捂了良久,直到江芜打了个寒噤偏头闷闷的咳了几声。
他让巫情帮他封了江芜身上的穴道和内力,被蛊虫消磨了数年的身体早就透支到了极限,江芜内息紊乱,内里脏器或多或少都受了侵蚀,他又常年靠寒气来压抑蛊虫,各处的关节也都染了寒疾,折寿是避免不了的事情,但若是能静心调养几个年头或许能将损害降低到最小。
路承平复了一会就跟他解释了这些,他怕江芜多想所以老老实实将巫情的医嘱一字不差的背给他听,还泛红的眼圈像极了弃犬的眼神,他越说越觉得心疼,越难受就越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实在是混账之极。
江芜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憋红了一张俊脸,路承在外头再怎么风光厉害到了他面前也还是个懵懂莽撞的孩子,他还没消化完路承之前说的事情,路承絮絮叨叨的跟他说了什么他也没在意,江芜只是试着做了两个吞咽的动作发觉嗓子没有干涩难受便断续的开了口。
“契……契佪……别……呜嗯——”江芜努力了半天也只能说出来契佪的名字,路承从他第一字出口就立刻变了脸,他太清楚自己这个徒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从小耿直心善也够机灵,唯独一个倔脾气却是谁都改不了的,江芜毫无办法的被他咬了颈侧,嫣红的吻痕留在苍白的皮肉上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江芜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他已经被路承压在了松软温暖的虎皮上,无力的身体仰躺着,欺身而上的青年已经足足比他强壮上了好几圈,江芜狼狈的咬紧了牙关,路承现在是他体内蛊虫的宿主,他没有任何拒绝的可能,无论是亲吻还是抚慰,就算他心里再抗拒生理上也是甘之若饴,仰起绷直的颈子有着流畅漂亮的线条,路承气归气但他还是不忍心让江芜难受半点,落在脖颈和锁骨上的吻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实际上也只是浅尝辄止的吮出了浅浅的印子。江芜吃力的呜咽出声,契佪着实是将他逼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可他没法恨他,天道轮回善恶有报,他曾经亏欠契佪的早晚都要还,路承微乱的衣领中间露出了层叠的绷带,他也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他心口下面母蛊的存在,契佪落到路承手里不会有好下场,他没法坐视不管。路承在自己呼吸乱掉之前停下了动作,他抚过江芜颈上的吻痕又堵住了他的嘴,没有丝毫的情欲,只是单纯的不想再让他说话,他摸上身下人柔软顺滑的发顶,江芜被他弄得毫无力气,本身就是气血亏损身体虚弱,没过多久就浑浑噩噩的合上了眼睛,路承松开压制的动作转而吻上了他的鬓角,喃喃似的话语低沉而虔诚,“别问也别想,都过去了,师父,我来接你走了。”
车队到了长乐坊之后暂作休息,路承抱着江芜下了马车,长乐坊一直受恶人谷的庇护,眼下恶人谷元气大伤但求休养生息,路承一行没带任何与浩气相关的衣饰腰牌,他几年前盘下了了长乐坊边缘的几处民居,拿皮毛商贩作幌,为的就是方便日后有个落脚周转的地方。
屋里点了两个炭盆才能驱走寒气,江芜躺在床里,松散的发丝被路承拿发带拢了扎在一边,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呼啸的寒风似乎比之前还要嚣张,江芜睡到入夜才醒了过来,肚子咕噜咕噜的响了几声,手脚都被捂得暖和舒服,江芜浅浅的打了个呵欠枕着枕头半睁着眼睛,昏黄的烛火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他试着自己起身,瘦弱的小臂堪堪撑起大半个身子,他许久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了,只是在昏迷的时候被路承强着喝了点汤药米粥果腹,眼下整个胃口都火烧火燎的难受。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正努力整理思绪的时候路承顶着风雪推门而入,高大的青年一手端着碗一手还遮在碗上,看样子是生怕雪花飘进去,路承拿肩膀抵住厚厚的木门挤身蹭了进来,饶是这样江芜还是被窜进屋内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寒噤。
路承快步走过去,将碗筷放下又连忙拿起边上的毯子给江芜披在肩上,昆仑常年酷寒,吃食简单,路承寻了一圈都没找到什么像样的东西,只能煮了碗面,圆滚滚的荷包蛋趴在热腾腾的面条上,面条也澄亮清澈没什么油星,路承伸手揽过江芜让他依靠进自己怀里。
面条的热气熏得江芜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