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干不了的路承,自己跪到床边开始翻身上带着的瓶瓶罐罐,江芜躺在床里倒还真的安静了不少,路承支楞在床边看着巫情十分利落的撕扯着江芜的衣物止血捂伤。
江芜心口的血迹颜色红得诡异,路承捡起地上的布料刚想仔细看看就被巫情一虫笛捅了小腹,从来都是眉眼带笑不急不缓的女子拧着眉头骂他是不是嫌命长,江芜的手垂在床边,被划破的指尖断断续续的滴着艳红的血珠。
路承在床榻边上站到天光大亮,江芜指尖滴出来的血染红了小片兽毯,巫情扶着床边直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腰背,江芜胸口简单包了一下,面色没有之前那么红,呼吸也平缓了许多,路承喉结动了两下眼圈发涩,然而他没来得及张口细问,巫情就捡起进门脱下的披风二话不说的抓着他的发尾简单粗暴的将他拖出了帐子。
恶人谷如今风头最盛的势力主叫契佪,师从五毒,早年心魔缠身走火入魔,而今白发紫眸妖异之极,江芜心脉里中了一只淫蛊,情蛊混于炙草热毒之中所炼,发作时血如沸水经脉剧痛,若想缓解蛊发的痛苦必须得是宿主的血液精液,不得缓解倒不会伤及性命,只会痛苦异常日益虚弱,江芜眼下这个情况便是被耗尽了气力,路承听完之后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江芜如今这样可以证明契佪没碰过他或者是很少碰他,种下蛊的缘由只是契佪想看他生不如死。
巫情熬了一碗漆黑的汤药,中间不知捣碎了多少虫子进去,江芜昏睡的安静,被他扳开嘴也就老老实实的喝了药,他没法口对口的喂给他,巫情熬得与其说是药不如说是毒,寒性的草药和蛊虫混合在一起,常人喝了会被寒气侵蚀血脉导致气血凝结大病一场,而对江芜而言这却是能让他暂时安睡的良药。
路承记得契佪这个人,白发披肩身形高大,苍白细瘦的手腕上总是绕着几只蛇虫,常年浸淫毒药毒蛊所以两手的指甲都隐隐发黑,每每见到契佪江芜总会将他护到身后,严严实实的连根头发都不让他露出来,契佪时常回来找江芜,有时是谷中有事,有时只是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
江芜几乎是时时刻刻都陪在他左右,从未让他落过单,只有一次江芜受了伤,夜里伤口发炎疼得厉害没休息好,第二天一早没按时起来,他没在自己的小床上待着,而是趴在江芜床边守夜。
傍午的时候江芜发了低烧浑浑噩噩的没法清醒,许是送饭食的护卫说漏了嘴,契佪中午直接闯进了门,拎着他的领子将他甩到一边径直将江芜抱回了他的住处。
江芜没被他带走太久,下午的时候就跌跌撞撞的回了院子,脸色惨白的跑回屋里找他,路承记得江芜跟他再三说过只要是一个人就一定要想办法躲起来,所以他一直都悄无声息的蜷在书桌底下没露头,直到听见江芜叫他名字他才从书桌下面爬出来扑过去。
面色苍白的男人衣领敞着,露出来胸口上染血的绷带,他身上的药味很重,金疮药混着止血草药的味道熏得他睁不开眼,路承至今都记得那会拥着他的一双手臂有多抖,江芜就那么跪在地上抱着他,像是差点失去了所有东西一样。
后来江芜重罚了那日送饭的护卫,又花了些时日从新入谷的人中挑了个沉默寡言的顶替,看起来像是仇人的契佪从未真的伤过江芜分毫,反倒还会在江芜被人找麻烦的时候出手相助,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微妙的很,他小时候不懂,后来听到传言的时候才想明白契佪对江芜许是已经存了好多年的心思,求而不得最终宁可玉碎。
江芜的体温降了不少,脉搏也相对平稳了下来,军帐里的床都是临时搭得,高度很矮,路承怕自己再一不小心让他难受就老老实实的盘膝坐在地上陪着他,巫情忙活了小半个晚上正要找地方休息,本想来问问营地里那边还有空地方,掀开帘子就见路承直接坐在地上,面容美艳的苗疆女子立马皱紧了眉头抬脚就踹,路承结结实实的吃了一脚也没说什么,只是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去边上把毯子拖过来叠一叠垫在了屁股下头。
他这些年熬得也不容易,年纪轻轻的一个新人,想爬到最高的位置自然是要豁出性命,为了江芜他既怕死又不怕死,几年的光阴一闪而过,他身上没少受伤,仗着年轻气盛身体好,他自己从不当回事,巫情是打心眼里将他当成个弟弟照顾着,但凡看见他不注意身体肯定二话不说的直接动手。
路承眼圈发红,伸手揉了几下之后便老老实实的裹着自己的披风坐在毯子上继续守着,他看着江芜没什么血色的面颊出了会神,心里突然就有点好奇江芜要是看见巫情打他会不会跟小时候一样护着他。
他刚跟在江芜身边那会有人说江芜这不是收了个徒弟跟班而是养了个儿子,再后来他长大了一些还是被护得严严实实连个风都吹不着,旁人的猜忌和揣摩就更加离谱,甚至还有人说江芜就是喜欢孩子,所以养了个小孩留在身边当个娈宠。
路承握紧了手里冰凉的指节凑上去小心的落了个吻,那碗药让江芜的血都凉了下来,他吻上他惨白瘦削的手背,一点一点的描绘着他的手形,划破的指尖已经包了纱布,路承用食指轻轻摩挲了几下最终还是选择拉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脸埋进去。
江芜昏昏沉沉的一直睁不开眼,他偶尔能听见些声音,路承还有自己的打算不是时刻都在,,他有事离开的时候巫情就肯定会在帐子里守着,江芜到底是身子耗得太厉害了,巫情费尽心思的一碗药让他撑了不到两日,他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喝药虽说能好受一些但终究是伤身。
两日之后的午后,路承顶着风雪进了营帐,一进门就看见蜷在床上的男人将身上的被子蹬到了床下,发丝被汗液湿透黏在脸上,一副动情得难以自持又痛苦万分的模样。
江芜从中午就开始难受,面色又回到了一开始那种病态的潮红,呼吸的频率加快,眉头也紧紧蹙着,已经几近疯狂的蛊虫在他心脉里横冲直撞想要得到母蛊的慰藉,他半睁着眼睛稍微有些神智,知道身边待着的人不是路承而是个女子,他虽然顾不上太多,但也不愿在人前露出这种丑态,所以只好拼命的蜷缩着身子妄图遮掩。
瘦削的肩头不住颤抖,细长的手指扣着自己心口和腰腹的皮肉留下道道血印,江芜忍到全身痉挛不止,喉结上下耸动了几下又呕出星星点点的血迹,而路承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之外再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母蛊不在他身上,他贸然的安抚和拥抱都只会让江芜的情欲来得更凶,巫情说江芜身上的蛊一看就是被人用尽心思炼出来的,能将他折磨到尊严尽失的地步却不会立刻就要了他的命,仿佛是一柄钝刀在不停的剜着心口的血肉,凌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