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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他话音未落,双唇已被陈轩吻住。

    林海垂下眼帘,陈记的三少爷当真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只这一次的吻从一开始便是烫的,林海按住陈轩的后颈把人拉进怀里,于是陈轩从俯视改为仰视他,眼底碎了点温暖的光,鼻梁上也有明晃晃的光影。

    写满字的册子在风中哗啦啦地翻着页,他们都没有闭上眼睛,互相在对方的眼底寻找着某一味情绪,然而他们谁也没找到,于是这个吻开始降温,冷却,直到——

    陈轩将林海推开,唇上蒙了一层潋滟的水色。

    林海心里很困惑,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在心里寻找一种温热的悸动,买姜糖时出现过,可刚刚亲吻时却完全没有。他和陈轩都把精力放在了互相猜忌上,还奢望能找到对方的破绽?

    “你二哥……”林海又把话题转移回了陈记,“刚做成了一笔大生意。”

    “废话。”陈轩起身走到窗边,冷冷道,“他若是没有继承家产的把握,不会回来。”

    “那你准备怎么办?”林海转身望过去,陈轩的身影镀了层暖融融的金边。

    “我?”陈轩的脊背挺直了,像株青葱的翠柏,“我永远不会去讨好陈振兴,也不会让他看到我的手段有多厉害……”

    一阵风卷过,梧桐在院里窸窸窣窣地摇动着树叶。

    “我不用他将陈记的家产传给我。”陈轩的语气狂妄到了极点,“我要亲手将它抢过来!”

    温热的,渐渐发烫的情绪在林海心底滋长,像是寻觅许久终于探到缝隙的温泉,早已在暗中流向四肢百骸,此刻彻底爆发,瞬间就将他淹没了。

    第八章 苹果

    然而说大话是一回事,现实是另一回事。

    林海搁下笔,好整以暇地坐在桌旁:“三少爷,你要我帮你,至少得拿出些让我觉得你能抢到家产的证据。”

    陈轩回头,半张脸被温暖的光笼罩,狭长的眼睛带了点勾人的笑意。

    “林海,我改了家里的账本。”陈轩从金色的光里向他走来,“我二哥的生意看着是成了,等过几日细查,得亏损大半年的流水。”

    林海的眼睛蓦地瞪大:“你疯了?”

    “你也这么想?”陈轩低下头,仿佛很委屈。

    “陈轩,就算你二哥这单生意做不成被你爹抛弃,你接手的也只是个负债累累的烂摊子。”林海一把挥开陈轩伸来的手,目光阴沉,“如果我真的和你扯上关系,岂不是要用分会的流水帮你填补亏空?”

    陈轩坐在书桌上望着他笑,柔软的发丝贴在额角,看起来人畜无害,林海却浑身发寒,觉得自己面前是条吐着红信子的蛇,连唾液都浸着毒。

    “林行长,你会错意了。”陈轩俯身,红润的嘴唇印在林海的脸颊上,“我还没蠢到……指望有人帮我弥补亏空的地步,我只需要你娶我,利用季家和陈记的名声,再拖一点时间。”

    当头一棒,不过如此,林海差点脱口而出,你还不如让我弥补亏空,可话到嘴边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电光火石间林海已将利弊分析透彻。

    “我娶你?”林海压下难言的躁动,冷着脸逼问,“有什么好处?……陈三少,你说来说去不过是想将我拖到一条船上,我俩成婚也好,不成婚也罢,将来陈记谁当家,还是个未知数。”

    他又说:“一笔烂账并不一定能将你的二哥压垮,可万一陈振兴发现是你从中作梗……”林海心下微惊,猛地捏住陈轩的下巴,“你的目的不是想要我帮你拖延时间,而是想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我便是你的后路。

    一时间林海竟不知是哭还是笑了,莫名其妙的,他倒成了陈轩在世间最信任的人。

    荒唐,荒唐。

    陈轩的睫毛微微颤抖,声音低得近乎像是呓语:“林行长,你以为我愿意?”

    林海将他摔在冰冷的书桌上,心里那一丝悸动与温热的情动都消散了,只剩深深的忌惮:“三少爷,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就把你篡改账本的事捅出去。”

    “你还要我说什么?”陈轩硬是仰起头,“林海,我不甘心!你怎么折磨我都好,只要……”

    林海忽地俯身吻过去,唇舌粗暴地撬开陈三少的牙关,手也顺着短衫的边缘在细嫩的皮肉上胡乱摸索。钢笔宣纸撒了满地,墨汁溅得到处都是,陈轩抓烂了他刚写好的信件,瞪大的眼里血丝遍布。

    就算有所预料,林海还是被踹得闷哼一声。

    他冷笑着起身,掸去脚印:“不过如此。”他轻蔑地用指腹描摹陈轩的唇,“三少爷,别装了……你所谓的孤注一掷,不过如此。”说完转身,毫不留恋地摔上了门。

    阳光下尘埃纷纷扬扬地飘落,陈轩半晌没有抬头,额角被照得发烫,也有可能是病情反复,他终是觉察出身上的酸痛,刚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哎呀……”陈轩用一只手虚虚盖住半张脸,“真狠。”言罢舔了舔唇角,从桌上跳下来,寻着林海离开的方向追出门去。

    快到正午了,公馆里逐渐热闹起来,风里也飘来饭菜的香气。

    林海走到水池边,扶着树干往池底望。

    寒风凛冽,枝头落下细碎的冰渣,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他看不太清楚水下的情状,又被刺眼的波光晃得烦闷,起身欲走,却看见陈轩倚在檐下注视着自己。

    平静的目光下暗流汹涌。

    “你在看什么?”陈轩拦住他的去路。

    林海拢了拢衣领:“昨日锁门时,将钥匙扔下去了。”

    陈轩明知故问:“为何?”

    他不答,转身就走,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噗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陈轩!”林海猛地回头,陈三少已跳下水。

    南方的冬天最是阴冷,陈轩冻得面色发青,还发狠把身子往水里浸。林海没时间犹豫,冲过去将人从水里硬拽上来,只一抱,刺骨的寒意就争先恐后地往他身上钻。

    “喏。”陈轩摊开手,指尖白得近乎透明,池水顺着手腕滴滴答答淌了满地。

    林海看见一块生满青苔的鹅卵石。

    “我……去找……”陈轩牙齿打颤,硬要再下水。

    “你要是敢下去。”林海将人狠狠搂在怀里,“我现在就把你送回陈记!”

    陈轩不动了,把滚烫的额头贴进林海的颈窝:“娶……娶……”

    他气极反笑,打横抱起陈三少:“想得美。”

    来时干干净净,回去倒留下一连串水痕。林海将陈轩抱回卧室,除了衣物擦干净池水,再粗暴地塞进被褥。

    “你说你了解我?”林海按住陈轩的肩,“我看你一点也不了解我……三少爷,我平生最恨自大之人,亦恨拿性命要挟我之人。”

    “你……你恨我?